肆拾叁 名术士
杜烨打起精神,顺着他的话问:“是谁?” “关路关平原。” 郑植说的这个名字才真正勾起了杜烨的兴趣。 关路是非常有名的术士,为人卜筮,从无差错,人人都传说他能够通神。这样的能人异士自然是大将军等人的座上宾。可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呢? 看着杜烨倏地亮起的双眸,郑植倒是不急着说明来龙去脉了。 “你知道的,关平原精通周易,天文地理,占卜看相,风水堪舆,无不精微,称得上算无遗策。这些年来,他备受大将军宠信。有些人以此说大将军命格贵重,前途无量,才能让关平原这样的人都投靠他。” 杜烨点头,她也曾听过这样的传言。而且这样的议论,在贵妇人之间很是流行。 她之前与郑植定亲,杜烨的三叔母,名士杜清的夫人高氏,就曾表示过明确的反对。反对的原因,自然是担心郑植的前途,认为他若是被治罪,会连累杜家。当时孙芳进攻京兆的情势危急,有此担心也实属正常。 可高氏为何会如此笃定大将军的富贵权势能长久呢?毕竟严氏就相信自己的判断,虽有犹豫,却还是坚持没有退亲。 其实很可能就是因为关平原是大将军的座上宾。 连这样能通神的人都投靠了大将军,与之对抗的小小郑植能蹦跶几天? 因此高氏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家来往了。就连杜烨的婚礼,高氏也推脱没有来参加。 至于杜烨本人,她自那些奇异的梦中获益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对于关平原这样的术士,她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只不过她对待命运的看法,并不是觉得一切都不会改变。 事在人为。这是她一直以来相信的。 郑植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我。” 原本太尉交代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他今日是不想出去的。 可许多事还未有结果,他又不好和杜烨说明,昨晚看她心情不好,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但自己也不过是棋盘上一粒小小棋子,身不由己。 于是早起只好先躲了出去,在一家偏僻的酒楼中,要了一壶浊酒,自斟自饮。 就在他正思忖该如何和杜烨解释的时候,对面坐下了一个大腹便便、相貌粗陋的男子。 郑植抬头,认出了眼前之人,居然是鼎鼎有名的关路关平原,刹那间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 看他十分警惕,关平原没有在意,笑眯眯地问:“这酒闻起来香极,郑郎君可否请某共饮?” 郑植知道他素来爱酒,好开玩笑,不过他可不会真的认为,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术士,会和自己在这个小酒馆里偶遇,还要同自己共饮。但他既如此说了,郑植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寒暄。 外人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可只有郑植知道自己的冷汗都快要浸湿衣襟了。 关平原看着如临大敌的郑植,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郑郎君可知某昨日去了何处?” 见他摇头,又自顾自地说道:“某昨日去见了被下狱的那位。他当时让某为他卜一卦,看看他的官位会不会到三公。他又问,说近日常常梦见十几只苍蝇落在鼻子上,怎么挥赶都不肯飞走,是什么征兆?郑郎君,某知你博学多才,不知有何高见?” 关平原说的,正是因为青州刺史王宁起兵讨伐,剑锋直指的那个奸佞小人,何魏。 他被大将军下狱,但实则除了不能出来,和其他时候并无二致。他请关平原去,关平原也不能不去。 既然关平原问郑植的看法,郑植不知他是否真心想问,还是其中自有陷阱,便有些迟疑。 “某听闻郑郎君生性刚劲亮直,抗辞正色,怎么在太尉身边久了,却失了直言敢说的天性?” “若换做我,我定会说,苍蝇喜好脏臭之物,说明祸患即将来到。尚书掌握重权,身居高位,但德政不修,百姓生活困苦,你不听劝谏,结纳贞良之士,挽救祸败,反而想不让人说话,还指望自己的官位更进一步,岂不荒谬。” “果然还是郑郎君。”关平原爽朗地笑个不停,直笑到眼角有泪流出,才缓缓拭去泪水,神色平静下来,“我与郑郎君倒是所见略同。” “我当时为他解卦。鼻子是天庭中的高山,高而不危,富贵才能长久,而今青蝇臭恶都云集其上。可见位越高,跌得也越狠。所以希望他小心谨慎,多行仁义,这样就可以做官到三公,青蝇也可以驱散了。” 看到郑植讶异的眼光,关平原知道他想说什么:“郑郎君是想问我为何要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还说得如此直白?” 郑植颔首:“何尚书虽然下狱,但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