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为胜,惩治宫官
爱安静闲悠,儿女伴膝,今日理应给父皇请个安。” 她愣了半响,敛了敛衣,“是啊,今天去不了皇陵,也只能在圣泉宫对着父皇的画像请安了,”她举手加额,俯身而跪,“愿父皇泉下有知,见你一心为大平,能助你夺回该有的一切。” “父皇会听到皇姐的祈愿。” 他二人面上挂着和睦的笑容,心里却都知道,圣泉宫总是冷清的,就算塞再多的人,也不会暖起来。 而笑,也会僵硬。 苍婧挑了挑微暗的烛火,抬着指尖,指甲在灯火中显得格外锋利。 “赵瑜的尸首验过了,”苍祝难掩黯淡的面色,“皇后亲验,乃是毒杀。” 苍婧抬头,笑靥深缀脸颊,只把美艳之色衬出几分纯净,“烧得面目全非,恐怕就算是换一具尸体,也认不出来吧。” “凤栖宫的女官前些日子出宫至今未归。女官不见了踪影,是生是死无人知晓,怕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知道皇后见不得光的事也只有隶属凤栖宫的司务令了,难怪皇后要杀司务令。” 苍婧执手散了散沉闷的气儿。 “皇姐,如果说停尸房的那具尸体是凤栖宫的女官,那赵瑜的尸体在哪儿呢?” 苍婧竟一言难发,而苍祝一个眼神似有深意,本是英俊少年,眼中竟都是枯竭。 “陛下,司务令陈培言求见。” 扣门之声打破了僻静,她竟是一瞬觉得解脱,“陛下有公事要办,那我先告退了。” “皇姐何必拘礼,一个司务令罢了。”他缓而起身,伸手扶起苍婧,目中深而不测。那是帝王的俯视,君主的无常。 月已入高空,洒入了半边殿,司务令怯怯屈膝而跪,“陛下,下官有一事要禀报陛下。” “何事。” “那具尸体是凤栖宫的女官,而非赵美人,赵美人的尸首在漪兰殿被找到,验出商陆。” 淡淡的香薰在殿里回着,渗在鼻中,苍祝眦目嗔斥,“你想说,是凤栖宫的女官杀了赵瑜,然后跑去冷宫自杀?” 陈培言低头,眉下漾着焦灼, “赵美人先前有喜,皇后心中嫉恨,下官曾听二人大吵,皇后要赵美人腹中的龙子过继给她,赵美人不愿。” “所以是女官替皇后除掉了赵瑜,并找了一个杂役顶罪。那皇后为何要杀了你。” 苍祝挥袖而起,龙纹张扬。 “这……”陈培言匍匐而下,整个脊背皆是颤抖,“是皇后逼下官判萧如丝毒杀赵美人,下官不愿,皇后便以全家性命要挟,下官只好答应。” “为官,贪生怕死,背弃圣恩;为职,赏罚不明,草率判定;为奴,诬陷主人,不忠不义。朕看你做不了官,也做不好奴。革职处宫刑,于狗监任职,先好好学学这宫中的狗是怎么对主人的!”苍祝一脚踹去,极是厌恶。 司务令一个惊栗,抬头盯着苍婧。 苍白的脸融在月色之中,苍婧直直瞪着司务令,“你看本宫有何用,滔天之罪陛下不杀你已是恩德。” 陈培言一瞬呆滞,任凭卫兵拉了下去,形同人偶,漆黑的瞳孔愈来愈远,愈来愈绝望。 苍婧不明白苍祝的这一罚,又是为了什么?处宫刑,于狗监任职,堂堂国主竟是这般痛恨一个奴?陈培言不过好得音律,惹了皇后喜爱,从一个奴提拔为司务令,替她看着那些女人罢了。 忽然,陈培言的哀嚎传入耳中,“陛下!” 一个棋子在至为绝望之时,莫过于向奕棋之人祈求。陈培言不停喊着陛下,陛下………苍婧陡然而后知,陈培言这颗旗子就是苍祝用来救萧如丝的。 苍祝脸上露出一丝畅快,“不过是让他好生审问,结果审出这么个荒唐事,”苍祝俨然卸下重担似的,“一个美人之死,一个杂役之冤,还不是被皇祖母轻而易举地掩盖。” 苍婧强作镇定,“论棋,还是陛下下得好。” “皇姐的棋也不差。” “是陛下说的,有些事、有些人,虽毫不起眼,却恰恰是大局中必不可缺的一颗棋,也唯有这颗棋方能撼动人心。”苍婧轻拂衣袖,开了一面窗,满园花海横入苍祝的眼,那是浮动的蔷薇沾着夜露,那年他见萧如丝时,蔷薇花开。 苍祝但明其意,便道,“孙氏老妇皇姐不必着急审,要让她们自乱阵脚方可一击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