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血乱,对弈谋局
苍祝漠然一叹,“状告皇后,就是状告太皇太后,状告这大平的半壁江山。她本也活不了了,不若死得有意义些。” 苍婧拿起一盏热茶,“陛下所言甚是,皇祖母杀伐果断,任何触及到章家利益的人都会死。” 苍婧就像麻木的尸体,重复着这样的话。话到不了心底,不过是在告诉自己这个结果很正常。皇城朝堂就是这样。 死的从来不是孙冉一个。两年前,朝堂之上触犯太皇太后之利的人就被杀了。 因整个朝堂之官都奉命于太皇太后,苍祝私设了内朝。先立上大夫赵焕、上大夫王藏,并立舅父李合为中郎将,掌宿卫护从,考核郎官谒者从官。 此计尚成。可二位上大夫突然上谏书,责太皇太后章氏窃苍氏基业,独揽皇权,不肯放政。视国主为傀儡,实乃不臣之心。 章丽楚先得此谏书,勃然大怒,“意欲乱纲,蛊惑君王,尔等逆臣处以极刑!” 那一日,内朝官制彻底崩塌,血腥一片。 外朝为章家把持,后宫亦然。 皇后乃是章丽楚的外孙女,其母长公主苍慧协皇后左右,将整个后宫尽控手中。凡是威胁皇后地位之人,皆身首异处。 这一棋何其难也? “陛下已经布棋,只需静待就是。孙冉的尸体今天晚上就会在驿馆,驿馆里有皇祖母最疼爱的呈扬侯。” “把他拉下水,看皇祖母如何二选一吧。” 皇城之中一个国主,一个公主,就这样常以歌舞为由,棋盘为局,暗议朝政。 二人曾誓曰:同为死士。 日日夜夜,棋落棋灭,这一盘棋得了生机。 孙府事发,涉及皇后,这就是棋局的关键。因为皇后是章家的人,是章家立在后宫最重要的棋子。而呈扬又是章家最重要的商贸之地。 权利还是财富,帝王要逼太皇太后二选一。他需要一场胜利打破太久的落败。 一个是要把持朝纲的太皇太后,一个是不愿为傀儡的帝王。一个要奉行无为之治,一个要立君王之威。 帝王和太皇太后之间的较量,已经到了水深火热。 炙热的生命成了一身尸首而去,今日的棋到了尽头。 苍婧回首一看残留的血迹,眉睫松懈,似有些许怜悯。 为了夺下此局,一个寻常人的命亦成了棋。她的死是他们此局的生机。 苍婧有点恶心,可已分不清是对是错。 在这里,世事冷漠无情。她亦然。 在这里,露出怜悯就是暴露软弱。她与帝王对弈,就要和帝王一样,还要比帝王更为强硬。 苍婧不再看那滩血迹,然热茶都觉血腥。她皱眉强行咽下。 一觞甘醴在苍祝掌下抬起,饮罢,苍祝面容添愤,“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沉冤昭雪,可是又有谁能在皇祖母的朝纲下明冤?” 苍婧忍下咽喉中的翻涌,“陛下还在挂念两年前的事。” “朕永远不会忘记。” 怎么忘得了?从苍祝登位起,血就一直在流。 他十六岁登基,登基的那一年就失去了帝王的尊严,太皇太后章丽楚念其年轻,忧心国政,以护大平基业为由,当朝议政。 苍祝登位之时,迎娶长公主苍慧之女冯千娇为后。亦奉章丽楚之意,立苍慧之子冯莽为太尉。并广封章氏子孙,加官进爵,封地为侯。 初登位,帝王就大权旁落。 忆起那些事,苍祝就一拳垂案,“朕这一棋势必要拿下,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苍婧眼前的茶水就像沾了血一样,她无法再看着,就此推到一旁,“现在陛下手里只有吏府,我们尚不能急功近利。” 单是吏府都是苍祝好不容易保下的。 苍祝一登基,三公之中丞相,御史大夫都未立,太尉就为长公主苍慧之子冯莽。朝中最大的官是章家的人。故九卿皆听太皇太后之命,割席于苍祝。 那时,苍祝要立一座吏府。 吏府前身为先帝秘臣要办,纠察皇亲要臣。章丽楚为太皇太后的那一天,就要罢了吏府。 苍祝为保他有可用之人,改立吏府查办犯科之事,并立吏府于太守之上,承接太守难查之事。吏府所查要事,最后将由廷尉监管。 苍祝将吏府于廷尉之下,且是查案之处,章丽楚方允之。 “朕只恨事事都在她手中。” 苍婧倒了盏清茶递过去,安慰道,“等呈扬侯事发,我们再行一步。” 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