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br> “也对,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哪懂我们这等人的癫狂,可现在,你也只能跟着我一起疯,苍州数万生民若得救,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堕畜生道,都来你江家结草衔环。” 江晏之僵硬半跪在付金易身边,缓缓松开他,与他靠在一起,“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想办法。” “因为我也没有办法了。” 良善的人本不该被这般算计,江家也不欠他的,江大人抛家弃命为他争一场,已经够他叩首以谢了,他若还有点良心,怎么还能算计他的妻儿老小呢,可是这不见天日的世道啊,他也走投无路了。 “需要我做什么?” 付金易闭了闭眼,嘴角咧出一丝好看的弧度,“运出税款,送出苏州。” “付金易,要不你把我这条命拿去吧。” 从重兵把守的府衙底下藏库把将近十万税款悄无声息运出苏州城,他也太看得起他了。 “我要税款,不要你的命。” “我要先救邵月如和吴长生。”江晏之提要求,无论如何,都是他亏欠邵月如的,不能再让她因他身处险境。 付金易丧气,“救不了。” “付金易你!” “我真救不了,我连邵小姐和吴公子目前的处境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付金易道,“不过,只要你能帮我们把税款和粮草运出苏州,我和手下二十号人静听调遣。” “二十个人?”江晏之闭眼,打府衙都不够,还想运出税款?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外面鸡鸣狗叫打破雨后的寂静,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变故,早晨他还欢天喜地陪着邵月如逛街,顷刻就仓皇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不都告诉你了,还想知道什么?” “所有,”江晏之偏头看着木桌上忽明忽暗的小烛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自己,“朝堂局势、苍州情况、苏州现状,所有,你知道的一切。”所有江敬回瞒着他的事。 这回付金易没有拒绝,从苍州赋税繁重天时不利旱涝频发民不聊生,到朝中皇帝昏庸放纵两王争权,清流中立举步维艰,言简意赅逐一介绍给江晏之听,让他心里大体有个数。 江晏之不是蠢人,很快从付金易的交代中缕清情况,江敬回从前并不在苏州任上,是受朝中清流前辈提携,借着江家在苏州树大根深的便宜当上苏州知府,按本朝惯例,为防止地方官员坐大,一府长官通常不得由当地人任职,尤其在地方上有势力的,但现如今朝局纷争,这项惯例早已名存实亡。 目前盯着这笔款项的共有三派势力,二王受命督建攀仙楼,用的是苏州税款,三王等着今年的粮饷充西南军备,而苍州旱涝灾害殃及数个州府,方圆千里等着朝廷赈灾救难,苏州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江敬回这个位置,也是无数豺狼盯着。 一声鸡啼惊醒黎明,江晏之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亮了。 原来天是会变的,日月轮转,黑白交替,今日覆盖昨日,永远都在变化,如同生死,如同所有的意料之外,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束手无策。 敷娘在隔壁厨房小火煨了锅米粥,端过来时就看到江晏之站在窗边暗自思索,付金易还被绑着靠着墙壁,两人都没有说话。 敷娘放下米粥,看向江晏之:“晏之,吃点东西吧。” 江晏之摇摇头,吃不下。 “敷娘,”江晏之正色唤她,“看住他,我出去了。” “哎——”敷娘还想叫他,可江晏之已经开门出去,一头扎进浓郁带霜的晨雾里。 付金易挣扎着坐起来笑道:“好姑娘,替在下解了这绳子,也让在下吃一口。” 敷娘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靠近,“饿了?” 付金易点点头。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敷娘半蹲在他身旁问,“你就不怕江晏之把你卖了不替你运出税款?” “他会的。”付金易点点头,“江公子有颗侠义心肠,” “这倒是不假,”不然当日江晏之也不会为她赎身,“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会有办法?” 他笑了笑,换个舒适点的姿势,“我初到苏州与他同窗时,他从不认真听课,整日提笼遛鸟和一群纨绔招猫逗狗,可回回考试都名列前茅,我心中十分困惑,真有这般天才不学也能成才?直到有次深夜我路过文馆,见有一灯如豆,心下好奇便上前查看,结果看到江公子正坐在书堆里认真研读,次日他又两眼乌黑与人嘚瑟,说自己昨夜苦研猜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