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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两人迅速坐回位置上,直奔织造坊去,三少爷摸出顺来的账册,心与的肩上甚至还挂着半块撕碎的料子。织造坊啊,那可是老二的地盘,段掌柜心里忌惮,眼中闪烁着不定的光,最后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心与跳下马车,风风火火往坊里冲,那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气势,把江小泉都给惊动了,从染坊挽着袖子出来,想她得了便宜还敢来我这儿撒泼,正打算刁难两句:“哟,什么风把我们……” 然而,心与根本没容她说完,夫妻俩一左一右直奔库房去,把出货的记录翻出来,又冲了出来,正好在门前堵着紧随其后的段掌柜。 段掌柜看见他们手里扬着的册子,和嘴角似是而非的笑,顿时头皮发麻:“三,三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江小泉一脸莫名其妙,指着心与骂骂咧咧,倒是闻讯而来的邱管事,本打算一会开打,奋不顾身拉住江小泉的,撞见这一幕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三人去到僻静的角落对质。 “段掌柜,你不妨好好说说,这布是怎么回事!”心与扬手,把东西劈头盖脸摔了过去,那胖子捂着额角,往后退了两步,被指挥官堵住。 指挥官毕竟是军人出身,不笑时嘴角总习惯性向下沉,浑身上下透着杀伐气,震得段掌柜不敢动弹。过了片刻,他在挣扎中回过神,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道明了原委。 若只是梁心与一个人,俩月任期,段掌柜是不信她能撼动自己的地位,他十五岁就开始在祝府做工,能做到如今的地位,早年也是凭本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老夫人在此,也难说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偏巧今次撞破的人里有个三少爷。 三少爷从前游离在家族生意之外,没人和他打过交道,但今次回来半年不到,不仅身子骨好了,他夫人更是一会管家,一会又接生意,很难说是不是这人在背后操控,若是他真的有心争权,万一有朝一日当真得势,自己难保不会被清算。 做人总是要留条后路,他甘心坦白,也是想换他们一个人情。他渐渐回过味儿来,他夫妻二人没有当着织造坊众人的面直接指责,说明心里总还有几分意思。 果然,心与立刻表示:“这件事只要你把窟窿填上,我可以压下来,不给老夫人说。不过刚才这一出惊动了二嫂,事后她必然会追问,你知道她的性子,惯常穷追猛打,要是被她牵出你来,我这势单力薄,可不一定保得住。” “三夫人的意思是……” 心与微微一笑,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名字。 段掌柜复杂地看了一眼跟前的女人,谨慎地点了个头,俨然已从先前的轻视,变得凝重,最后拱手离开织造坊。 等比邻过来报告,说亲眼看人彻底走得不见影子,心与这才靠着白墙大口喘息。指挥官走了过去,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搀着:“你让他把祝珉供出来?” 心与点头。 比邻大为不解:“为什么不闹出来?” “这个姓段的是个老油子,谁都不靠,栽跟头是因为他自个儿贪。我想了一个晚上,这些掌柜的还是得区别对待,死忠老大的,自然要闹,能拉拢的,当然要拉拢,我们几个草台班子,再怎么样也盘不动祝府这个庞然大物,至少现在,我们没有这个本事。” 比邻低下头,但却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所以,放他们狗咬狗,总比我们冲在前头强,要知道人求生本能,威力无限呢!”她下意识抱住指挥官的胳膊,抬头冲他烂漫地笑,“三少爷,你说,是不是?” 指挥官忍俊不禁:“我以为你当真正义凛然呢。” “祝府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个个清白如水,真要那样,老大也就不会因为娶了大嫂而恼怒,也不会说自己在外找靠山。身处这个位置,只能做这个位置的事情,何况我没说不收拾,我说的是以后慢慢收拾,看情况收拾,要是不伤筋动骨,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动了根基,自然要严打!” “哟,有点本事。” 心与伸出拇指,在鼻尖上一刮:“不过,我另有打算。” —— 祝云海受了气,不愿回家,近日都宿在闻柳庄上。 庄子是他偷偷置办的,房契地契倒了几道手,没以自个儿挂名。此地位置极偏,东门角落里,四周里坊都不繁华,因此庄子也不华贵,就普普通通一进小院。 此时,院里的葡萄藤架下,衣着光鲜的男女正黏糊在一块。 “还是你可人儿,哪里像家里那黄脸婆,我要遭了事儿,哪回不是阴阳怪气的数落!” “哎哟,人家是正经官家小姐,我们这等下贱身份,怎么能比?”舒霜在手心搓了点安神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