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第二日,除夕当日。 这是萧懿龄第一次在宫外自己过除夕。 以往总觉得,是宫里的规矩太多,可真到了自己当家,才发现宫外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少。除了早已准备好,送给各府的节礼,还要祭拜四方神仙,保佑家宅安宁,更要早早起身进宫,拜见太后,陪着她接待各宗族大臣家的女眷们。 这些是需要萧懿龄亲自出面的,更别提府里也有一大摊子事,舒意芳已经替她张罗代劳了。 “这过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萧懿龄被按在妆台前,任文杏和文碧摆弄的时候,茫然地想着。 待萧懿龄妆扮好、被塞上马车的时候,也不过卯时。路上好几次险些睡过去,直到坐在了蓬莱殿正殿,人才勉强打起精神,和身边的临川公主萧容照聊聊天。 上一次见到太后和萧容照,还是冬至家宴那日。 虽然已经出了宫,但萧懿龄面见太后的次数并未比在宫里时少,每次进宫见过皇帝后,都要去一趟蓬莱殿,讨口茶吃。 至于萧容照,却是许久未见了。只听闻她近日又收了个面首,还经常出入柳家,替柳再思引荐高官、行卷等事,很是上心的样子。 萧懿龄却想到明华台时,她曾亲口承认的,对柳再思有意。而这柳家,也不知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当她是做嫂嫂的疼爱弟弟,还是知道此事,却因着舍不得公主庇护下带来的便利,而舍不得戳破,与萧容照闹僵。 想到此处,萧懿龄心中不由得嗤笑,看向萧容照的目光也带了些探寻的意味。 “五娘,怎么这般看我?”萧容照刚同一个官家夫人寒暄过一番,回头看到萧懿龄的眼神,疑问道。 萧懿龄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日阿姊身边,怎么没有跟着香绮?” 香绮是与萧容照一起长大的,是她最重要的心腹,平日里萧容照走到哪都带着,今日却不见踪影,而是换成了个面生的侍女。 萧容照听到香绮这个名字,不自然地笑道:“那丫头啊,跟了我这么久,只学着照顾人了,却不知道照顾自己。这不是,近日忙着张罗节礼的事,把自己给累病了,我就叫她留在家里养病了。” “如此忠心能干的侍女,阿姊可要好好奖赏她啊。” 萧懿龄随口回了两句,心中却疑惑更甚。 只要稍加留心便能察觉,香绮已经消失了半个月了,近日萧容照外出走动,都没有见到香绮的身影。 而据韩沉那里的消息,半个月前,临川公主不知是何缘由,搜查了身边一等侍女香绮的房间,还将人打了一顿板子。所以香绮并不是如萧容照所说的养病,而是养伤。 临川公主府虽然守卫严格,但并不是铁桶一块,韩沉的消息向来可靠,萧懿龄从未怀疑过,只是看到萧容照的脸色,便愈发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她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处置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香绮。 · 萧懿龄在蓬莱殿中坐了几个时辰,虽然看起来只是吃着茶、说着话,可这些公侯家的女眷,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同她们说话,萧懿龄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被人套了话去。 好在,她毕竟有公主的身份在,不爱聊的便是少说几句,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不过恐怕又要多几分‘恃宠生骄’的名声了。”萧懿龄想着,“以往在宫里时,还有刚刚出宫那段时日,明明我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萧懿龄想到这,颇有几分委屈。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却要被人说牝鸡司晨、骄纵放荡、任性妄为,尤其是那个御史柴绪,在他的洗脑式进奏中,一些原本不置可否的大臣,也渐渐对荣惠公主升起几丝不满。 只是,无论是柴绪的弹劾,还是大臣们的不满,在她看来都只表明了一件事—— 这些人,在忌惮她。 忌惮她荣惠公主的身份和宣德使的官职,忌惮她得皇帝信重,屡次委以重任,忌惮她手中的权柄会越来越大,会影响、吞噬掉自己的利益,更忌惮其他的宗室女子、甚至那些贱如草芥的平民女子也会向她学习,如她一般不再安于内室。 这样的忌惮,只会让萧懿龄觉得通体舒畅,身心愉悦,愈发有精神、有兴趣走下去。 如果说从前,她渴望权力,是为了自保、为了查清母亲的死因,那么现在,她便是更想在这放眼望去唯有冠冕的朝堂中,趟出一条路来,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 又应付过去一波四品官员的家眷,萧懿龄正想着去后堂歇歇,便看见贺知盈走在一群贵女身后,进了蓬莱殿。 贺知盈虽是平阳郡王之女,但平阳郡王没有实差,在京中不受人待见,贺知盈身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