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
韩沉哪条路都没有选,而是转身去了驿馆。 他在驿馆门口的茶摊坐了一下午,才终于等到了他要找的人。 来人被几个书生打扮的人簇拥着,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脸上带着温润笑意,长身玉立,谦谦君子,谈笑风生。 “柳再思。” 汝南侯次子、正在各地游历、几天前刚刚到邓州的柳再思,正在同新认识的朋友说笑,却骤然听到一个挟风含雪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正看见驿馆门口,站着一个抱剑少年。他戴着斗笠看不见脸,手中的剑却被他一眼认出。 “白、白楚?”谦谦君子的面具裂开,柳再思惊诧地睁大了眼。 “嗯。”待柳再思走近了几步,韩沉才继续道,“有桩生意,想请你帮我谈谈。” · “就这样,我请柳再思以柳家嫡子的名义,向万氏求购观音骨,自己则扮作柳再思的随从,亲耳听到了那万家主说,‘观音骨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若长期服用,轻则疯癫,重则殒命。’ “属下也在聚阳峰下的一个村子中,找到了一位据说曾误食过观音骨的男子。那人吃的不多,所以症状不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说话时如同痴儿。至此,属下才敢确定,典言所说‘观音骨’一事,基本属实。” 萧懿龄听过之后,久久无言。 其实,早在听到赵云袖说过那番话之后,萧懿龄便已经信了七八成。而韩沉邓州一行,带回的这些消息,则让她感到,那些陈年旧事的神秘面纱终于揭开了一层。 只是,揭开一层,就会发现,下面还有无数层。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这种感觉让萧懿龄有种久违的疲惫。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环涛馆,想要小睡一会儿。 可躺在床上,一转头,就看见了枕边放着的,一只早已干枯的草编蚂蚱。 正是通安河边,顾定安送她的那只。 那天,他说要成为她的朋友。后来便经常送来一些小东西。 还有窗边一排小巧可爱的兔子摆件,还有妆奁里不算名贵但胜在样式特别的玉簪,还有床边放的两本话本子,还有今天早上又遣卫渊送来的怡味轩什锦果脯盒子…… 虽然近日,顾定安忙于金吾卫公务,很少见面,但卫渊却往公主府跑得更勤了,基本每日都会送来些小东西。 不知不觉地,萧懿龄也开始期待。每天早上一睁眼就会好奇,今天又会收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而这些小惊喜,也成为了生活中唯一的调剂。 萧懿龄和枕边的小蚂蚱对视了一会儿,慢慢睡了过去。 她虽然睡得安心,顾定安却在焦头烂额。 · 自从月初,城内巡防轮换,顾定安便忙得不可开交。 循照惯例,本次轮岗,依旧以南北贯穿其咸京城的丹阳大街为分界,城东为左右金吾卫分管。左金吾卫的顾定安与右金吾卫的张秉德老将军,则要各自带领手下,负责城东的巡逻警戒、执禁稽查诸事。 然而,自从顾定安从兵部领了职,便再也没见到过这位张将军,连同他手下的右金吾卫,也不知所踪。 顾定安不明所以,着人去右金吾卫那边打听,可那半府竟是空无一人。后来,他得了指点,才在含光门旁的永济渠里,找到了张秉德。 彼时,这位右金吾卫将军,正带着右金吾卫的人,站在永济渠中,岸边放着铁锹、铲子、竹篮等物,竟然是正在疏浚河道。 顾定安大为震惊,虽然从前也听黎兆棠说过,此人诨名“永济龙王”的来历。但亲眼见到一位从三品将军,挽起裤腿,身上满是污泥,顶着快到胸口深的河水,同手下人一起疏通淤塞,清理河道,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他感到冲击。 顾定安向张秉德说明了来意。 张秉德将铁锹往岸上一扔,几步跨上岸。他坐在岸边,掬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洗双手双腿,又甩了几下手,豪迈又熟练的姿势,丝毫不像一位皇帝亲封的将军,反倒向一个普通的乡野农夫。 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忙着,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这样,你拿着我的印信,右金吾卫的人,除了我和我这三百亲卫,都由你随意调用。” “三百?”顾定安看了看张秉德的身后,在场的右金吾卫,最多不超过一百。 张秉德笑了笑,说:“哦,这儿就一百来人,还有两百在城外的通安河呢。” 说完,他将随身携带的将军印信扔到顾定安怀里,举着水囊喝了几口水,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