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我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顾勉没有转过来与我对视，眉目间流淌着一种我并不明白的情绪，就连发出来的嗓音都是低哑的。

“我在想，要怎么鼓励你。”他的嘴角艰难的勾出一个弯曲的弧度，似乎是想告诉我这是一句玩笑，可我没在其中感受出半点幽默的氛围。

“鼓励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励你要勇敢一点，果断一点，想要争取的东西就努力争取，想要靠近的人就义无反顾的靠近。”

我的心沉沉的往下坠，咬着嘴唇许久后开口问：“不明白，你说的直白一点。”

“我是想说，既然你喜欢他，就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吧。不要犹豫不要退缩，如果你能开心那我祝福，如果受伤了那我陪着你。叶岑，不要害怕，我永远做你的后盾。”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顾勉放在我课桌上的合照，还记得当时虽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觉得很委屈。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生气，现在又听了他那么一大段鼓舞士气的话，心中更加酸涩，眼中难以自抑的挂起一片水雾。

“你好像很希望我跟沈赞在一起。”

“我没有！”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青色的血管像是要突破薄薄的皮肉炸裂开来。

“我没有。”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比任何人都更讨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离他远远的。可是没办法，没办法呀叶岑，你喜欢他。有些感情不是别人劝你几句就能消散的，它甚至会因为这个世界上出现的各种阻挠让你觉得这份感情的延续有多重大的意义。就像那张合照，当时得到了那只是一张合照而已，如果得不到那个念想变成你年少时光里久驱不散的遗憾。所以现在我让你去尝试，是为了不让那份原本并不该那么深厚的感情仅仅因为时间的沉淀而神化成了高不可攀无法触碰也无法释怀的白月光。我当不成那个让你改变心意的人，那就陪你一起经历吧。“

我久久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出声，心里好像有点感动却不纯粹地掺杂着一丝甜和一丝苦。我并不能判断他的这番话是出于像解音音那样完完全全的好朋友为我考虑的立场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我更期盼的原因。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和立场，我不想让他误会我跟沈赞的关系。之前会顾虑沈赞的隐私无法袒露，但现在顾勉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大约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遮掩了吧。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等他转回头看我的时候我也十分郑重的回望他。

“我不喜欢沈赞，是你误会了。”

他的眼睛倏的睁大，睫毛像晕头转向的蝴蝶翅膀一样忽闪的毫无规律，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在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在静谧了许久之后，安静的车里终于重新响起他略有些发颤的声音。

“你不喜欢他了，还是没喜欢过他？又或者，现在的你还不会判断自己的感情？”

我实在很努力的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翻飞的大白眼，真想对着这张好看的脸咆哮一声“我是傻吗不会判断？再过俩月我就年满十八了，再过两年都能领结婚证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不过冷静下来又很心虚，在认识某人之前，我好像确实没太深究过对沈赞的感情属于什么类别，只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意义很特别。而且我跟顾勉刚认识的时候，确实被他撞见过几次非常值得误会一番的场景，如果当初知道以后有这番境遇，当时我一定规范自己谨言慎行。

但大错已铸成，现在我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没喜欢过，之前不太确定，但现在很确定我跟他之间有另一种完全区别于爱情的东西。”

“是什么？”他有些急切的问。

“有一个词叫共情你知道吗，我面对他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我妈跟林阿姨也就是沈赞的妈妈是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沈赞他很早的时候就比较排斥林阿姨跟知道她情况的朋友交往，但我妈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还是一直偷偷保持着联络。所以虽然在初一之前我从没见过沈赞，但对他一直很了解。虽然了解，但小时候我的童年还算幸福，所以只是觉得那个小朋友好可怜却并不能对他感同身受。后来有一回我姥姥生病，我妈带我回来陪床。在某一个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但那一天却是他最狼狈最不想回忆的日子。在那一天，林阿姨被一个家长和老师揭露了小三的身份，一向清清冷冷的语文老师被人当着全校师生骂□□。而那个时候，沈赞就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准备演讲。我应该听我妈的话把他拉下来的，可我没有，我太懦弱我害怕那种做众人焦点的感觉，所以只留在原地看着他一个人孤傲的走了下来。事后我还安慰自己也许留他一个人面对是更好的选择，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做梦，梦见我当众读作文被人耻笑的情景，可一转眼那张通红的脸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