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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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勉脸上的神情在我看来很莫名其妙，我退后一步摇着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我要跟我妈说说，她听了也会觉得荒谬的。对，我得回家。”

我倒退着往后走，可是腿像橡皮泥捏的似的软趴趴的，我像四肢不协调的傻子左右脚互相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的往一边载去。手腕上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道拉住才让我稳住了身子，手腕上传来的温暖触感让我迟钝的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四肢僵硬冰冷了。

“谢谢。”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僵硬的冲他点点头，然后挣脱开他的手掌想继续走。

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顾勉把我的书包挎到自己右边肩膀上，低头温声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头一次觉得小区门到家得距离好长，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我明明想要赶紧回到家见到妈妈，可腿像是切断了神经，一直木木的怎么也走不快。全身上下好像也是麻木的，只有手腕处的温暖让我有种尚在人间的感觉。

我就随着这股力量的牵引一直走，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声响起我才恍惚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六楼，身边依旧站着顾勉。

我忘记问他怎么知道我家的楼层，只是有些迟钝的看着禁闭的家门迟迟不敢上前。

“进去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顾勉在我背上轻轻一推，我恍惚着走上前一步，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开门，回头关门的时候顾勉还站在电梯口没走。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我大声喊妈妈，没有一丝声响回应我。我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假装忘记带钥匙，然后敲门，那我就会知道家里没人，我就不用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自己待着了。从前最期待回来后妈妈和黎叔叔不在家，今天却变成了最可怕的事情。

这是好事。我对自己说，这说明妈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一通诈骗电话。

我掏出手机播出按键，快速熟练的在上面播下一串数字，然后按在绿色按钮上，那串数字顷刻变换成“爸爸”跳跃在屏幕上。

我举着手机贴到耳朵上，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无法接通。

这很正常，爸爸总是特别忙，有时候还会去信号盲区找不到人，所以我平时都是等他给我打电话的。

对，今天正好是周六，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接到爸爸的回电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狗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看着门被拉开，看着有点洁癖的妈妈忘记换鞋就往我这边冲过来，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和站在她身后黎叔叔焦急的神色，我突然没来由的想幽默一句“在现任丈夫面前哭前任会不会引发家庭矛盾呀”。

妈妈并没给我幽默的机会，她扑上来用力的抱住我，就像小时候我们还不曾心存芥蒂时那样拍着我的背温温柔柔的说：“岑岑别怕，还有妈妈。”

我的眼泪中终究还是冲破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假象泡沫，哪怕心里再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我知道，听筒里叶唯带着哭腔的话没骗我。

我终于放弃维持面上始终扯着的微笑，眼泪混杂在嘶哑的哭声里一泄而出。

“怎么会这样，他上次明明答应我过年会回来陪我，他还说寄了礼物我都还没收到，他还说要拿一个国际大奖给爷爷看，他还没成为响当当的大导演，他怎么会死。我的爸爸怎么会死，我只有十六岁，我不能没有爸爸，就算他总是不在家，就算大院里总是有人因为他嘲笑我，就算他已经很多年没时间参加我的家长会.......”

对，家长会！

我挣脱开妈妈的怀抱跑去茶几拿手机，哆哆嗦嗦又把那串熟悉的手机号播了一遍，可是听筒里依旧是“嘟嘟”的忙音。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今天是周六，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上个星期、上上个星期都没打！其实有没有爸爸有什么区别，他总是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找不到他。可是，就算是这样的爸爸，我也要......”

我透过模糊的泪目看见妈妈一张一合的嘴巴在说什么，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抱着我，我也回抱住她，我一直哭，好像悲伤再也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