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一晃过了年又到了元宵,天气反倒越来越冷,一点没有回暖的迹象。裴乂一个人被囚在这异国他乡,唯有天上的月亮是熟悉的东西,当下是生死难料,诗兴亦全无。内齐不过元宵,但是那晚他们还是给裴乂送了好酒好菜来,想来他们并不打算刻薄于她。 “有酒有菜,若这是人生中过的最后一个元宵节也不遗憾了。”裴乂小呷了一口酒,自言自语地道。不过内齐的酒又苦又涩,她的脸上立马难受得邹成一团,“本来也不爱喝酒,何必学男人装什么风流倜傥呢。罢了,有菜有肉才是要紧。”裴乂徒手拿起桌上的羊腿就是一啃,然而那羊肉臊得不行,只啃了一口她便连吐带咳起来,“罢了罢了,吃不惯人家的好东西,还是回去睡吧,省得糟蹋粮食。”然而时候还早,她摊在床上,胡思乱想就是睡不着,若排一个这世间的痛苦之榜,失眠绝对能名列前茅。 裴乂决定起来走走,外面又冷又干,走够几圈回来必定能睡个好觉了。裴乂平时去哪里背后总有人跟着,然而今晚或许是那人见裴乂去睡了,天气又冷,他自己也偷懒去了,竟没发现裴乂出门。 “若是我此刻偷走,说不定也能成功。”裴乂心里默默地想。当然,她没真的偷走,一来她清楚跑得出这屋子逃不出这座城,又何苦呢?二来,她本就是来“谈合作”的,机会还没来,怎么能就这样空手而回呢?走出院子,来到后门,裴乂一开门便突然发现大路上有一士兵骑着马过来,她躲进一边,看到那士兵在将军府门前下了马又拍门,过了一会有人来开了门,那士兵道:“紧急军报。”开门的那人便闪开让他进去了。裴乂想,如今内齐并没有打仗,若真的是紧急军报那必定是有关于大历和西原的。一念及此,裴乂心里便更加不安,即便回去床上再睡,那天晚上她也是一直处在半醒半睡的状态,想好好休息明日才能有精力去与内齐的人周旋,可是越这么想她便越心焦如焚,更加难安,便越发的睡不安生了。 第二天裴乂去求见耶赫的时候,被告知将军不在府上,她只能铩羽而归,到了晚上裴乂又去求见,又吃了一鼻子的灰。到了第三天,她又去求见,碰巧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耶赫,裴乂伺机而上,没让他找借口推脱不见。 “将军莫不是在躲着我?”裴乂故意地试探道。 “我躲你干嘛?” “既不是躲着我那就更好了,我看最近将军甚忙,不知有没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分忧的?”裴乂又道。 “我们内齐的事,你能分什么又忧?”耶赫不屑地道。 裴乂自嘲道:“哈哈哈,我原以为你们内齐让我来是看中我‘天降神兵’的名号呢,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们却不曾瞧得起我。” 此话一出倒是有点让耶赫意料之外,他打量着裴乂,然后道:“林军师的意思是,想要辅助本将军不成?” 裴乂立马笑回道:“辅助不敢,只求有个粗茶淡饭,活命罢了。” 耶赫道:“哼,粗茶淡饭?那日送你的好酒好菜也不见你喝完吃完?不喜欢这里又何必勉强?” 裴乂想了一下,回道:“我想要的是粗茶淡饭,将军送我酒肉自然不敢收下。” 耶赫当场揭穿她道:“哼,吃不惯就是吃不惯,还给自己找借口。” 裴乂淡定而笑回:“吃不惯是真的,想要给将军分忧也是真的,若是将军看不上我,那就当我没说。”说完她就佯装要走。 耶赫见她要离开,一时不知该挽留还是不挽留,倒也觉得为难。裴乂走了两步,见他没再说话,索性又转身回去,一边走回去一边坐在厅里的凳子上,再一次说道:“将军嫌弃我,但是我还是要再说几句才走,将军可是为近日的军情烦恼?” 耶赫见她走而复返倒是松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如何知道?” 裴乂心想,原来你吃这一套呢,行,看我怎么拿下你?遂回:“我是军师,对军情一向敏感,若是这样都察觉不到,岂不白担着‘军师’的名头?” 耶赫又不屑地道:“那你可察觉出是什么样的军情?” 裴乂细细地想了想,自己对这军情确实一无所知,也不能随便猜一个,万一猜错了丢人事小,让眼前这个大将军对自己失去那仅有的一点信任事大。当下只能抖个机灵,耍点小聪明把实际情况一点一点给他套出来了,于是她便又回道:“万变不离其宗,不管你是什么军情,我这都有一法......” 裴乂尚未说完,耶赫将军便抢先道:“西原派人来要我把你送给他们。” “什么?”虽然这是早就预估到的事情,可是他这么冷不丁地说出来,裴乂还是感到分外吃惊,不过更令裴乂吃惊的是耶赫居然就这么坦白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不知你这个天降军师打算怎么办呢?”耶赫的话里充满着讥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