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袭人
不过是因为担心以裴乂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难以支撑着赶路。 “来人,”怡风大喊了一句,立马就有一个守在驿站外面的侍卫进来垂首抱拳,等待指令。“你去顾一辆马车来。”那侍卫先是不解,却也没多问,回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到了中午,用过午饭,怡风便上楼,来到裴乂房内。裴乂正好刚喝完药,一抬头便瞧见了怡风走进来。 “殿下,有事吗?” “我今早接到了鹿鸣的急报,垵州确实发生了瘟疫。” “您说真的?” “嗯嗯,不过,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朗。我怕鹿鸣一个人应付不来......”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你也不能不顾身体。你要是死在路上,岂不是更加拖累我?我雇了一辆马车,给你留几个人,等你身体好了,再慢慢赶路。我带着剩下的人,现在就出发。” 裴乂一听,却觉得大为不妥,立即反对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走。” “别闹了,你不要命了吗?” “我没事了,章太医都说我好很多了。” “好很多,不是已经好了。你昨夜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现在也只是捡回了半条命而已。”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可以的,您让我一起走吧。” “不行。” “那你要怎样才让我跟去?” “并非不让你去,只是让你先休养好身体。” “可我已经没事了。” “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没事了吗?” “那如果太医说可以上路,那您能不能答应让我一起去?” 怡风停下来,略思忖了一会,知道如若不答应她,今日就出不了门了,所以当下便唤了章太医和苏大夫过来。 章哲和苏阳景都是医术高明的医者,在京城都颇有声望。章哲师从姚逢亟,是宫里太医院的第二把手。苏阳景在民间有妙手仁医之称,对鼠疫瘟疫和奇难杂症的治疗都颇有心得,他此次跟随越王俞怡风前往垵州乃京兆府尹董和戚一手推荐。 都说文人相轻,善妒,这章太医和苏大夫也不例外。其实两人从一见面便互相瞧不起,多有不妥之象。在殿下面前呢,尚且还能勉强维持和气,做到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情意。背地里却常常揶揄和龃龉对方。“不过是生在高门大户,命好,进了宫做了太医罢了,连水红花子和酸模叶蓼都分不清,也不知道是酿酒还是治人呢?”“哼,村野莽夫就是村野莽夫,懂点医术也成不了悬壶济世的义士。粗鄙至极,粗鄙至极。” 怡风宣两人进来,原不过是想借他们俩的嘴,好堵了裴乂一心要跟着前往的心,竟不料,这两人一见面竟又吵了起来。章哲一进门便得了怡风的暗示,为裴乂把过脉后连连叹气摇头道:“姑娘身体虽比昨夜好多了,却也还未能骑马赶路,如若执意要走,恐怕臣等舍命救治也难以回天。” 苏阳景当然也看到了怡风的示意,可是此刻见章哲那般的唯命是从,竟引起了他的极度不屑,偏生他又是个叛逆的人,只见他看着章哲,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为裴乂面诊,不一会便诊断完毕,襆甩了甩他的衣袍,便又转身过去,挺起胸腹,自信满满地对怡风道,其实更像是在对章哲道:“吾虽不才,但是行医多年却也有点见识,竟不像章太医这般畏手畏脚,大惊小怪。依苏某之见,裴姑娘这病情确已好了个□□成,出门赶路不成问题。况且治病,最忌讳便是愁眉不展地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与其让病人一直忧虑重重,愁绪难解,还不如一起上路,既能呼吸新鲜的空气,又能活动活动筋骨,对恢复健康大有裨益。” 苏阳景的这一翻话说得是又在理又漂亮,即便章哲怒气冲冲地嚎了一通,也都不过是反驳苏阳景讽刺自己“畏手畏脚,大惊小怪”之言,对于怡风想要阻止裴乂一起出发前往垵州这事,那可是半点作用都没有。见事情似乎已成定局,章太医最后也只能恼羞成怒地挖苦道:“苏大夫话说得好听,就是不知道敢不敢保证路上裴姑娘的性命无忧。” 苏阳景不消细想便听出了章哲这赤裸裸的讥讽,但见他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回道:“章太医这话莫非是说,裴姑娘的生死与你全然无关?倒像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咯?吾蠢笨如牛,没见过大世面,竟不知这就是宫里太医的行事作为。” 章哲这一听哪里还能忍,引颈伸脖就想要再驳斥回去,却被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的怡风挥手制止。也幸好怡风制止了,不然这场你一言我一语毫无意义又长又臭幼稚无聊的争吵不知道何时方休。 “够了,你们俩三岁稚童吗?吵什么吵?本王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