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面
念及于此,裴铮开口同卓楹打听,“如果我没有记错,今日该是二十二日了。” 卓楹停下手里摘菜的活,仰头想了一会儿露出洁白整齐的皓齿,应道:“是二十二日,你没记错。” *** 修竹苑内。 卓翊负手而立,他万万没有想到妹妹卓楹居然私自逃出家门,连他这个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再过几日就是卓楹十七岁的生辰,那事耽搁不得了。” 祁长老由族中四名年轻力壮的男子用竹椅抬进修竹苑,他斜靠在椅背上,脸颊凹陷,比起几月前,面容更显清癯。 卓翊默不作声,像是在思考对策,他摩挲着手指,“您无需担心,我会想办法寻她回来。” 却不想没几日后,卓楹自己跑了回来,她被卓翊罚跪在祠堂中,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 “阿兄,我知道错了。”卓楹从没有被如此重罚,她软绵绵地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有气无力的跟哥哥卓翊认错。 卓翊见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还记得这个月的二十五是什么日子吗?” “我的生辰。” 就在两日后,卓楹当然记得,因她从小到大的每个生辰日过的几乎都差不多,全是由哥哥和族中的几位长老私下里为她单独庆贺,而庆贺的方式便是带着她去见一棵已经秃掉很多年的榕木。 以至于在卓楹的记忆里,对于自己的生辰日并没太多的期待。 但在记起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日后,卓楹还是选择回了家,回到哥哥卓翊身边。 “回自己房间去,如果你敢在生辰日之前再跑出去,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卓翊从没如此对妹妹卓楹说过重话,他严厉的表情让卓楹感到害怕。 每年的生辰日不都是在那棵秃掉的榕木底下过的,卓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如此吓她,却还是听话的答应了他,“知道了。” 心里只庆幸回来前,将裴铮带去了娘亲住过的那间茅草房,等自己生辰日过完再想办法去见他就是。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了生辰日那天。 卓楹打算等看过了那棵秃榕木,跟哥哥说自己和裴铮的事,她想就算哥哥再怎么狠心,总不至于连妹婿都不肯放过。 去往灵泽谷南面的镜水湖后,卓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十六年来都未曾见过的一幕。 湖水边的那棵老榕木竟已长出了几片嫩绿的新芽,枝节仿佛脱骨重生,焕然一新。 “阿兄,这树它居然发芽了。”卓楹望着卓翊和跟来的几位族中长老,指着树上的新绿惊奇不已。 她每年都来看它,那时都还只是一棵枯木,如今却有了勃勃生机,简直不可思议。 祁长老由他的儿子祁子风搀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跟了过来,在见到榕木回春的那刻他猛然甩开儿子的手,目光怔愣着,随后呆呆地往前踉跄几步,着魔似得嘴里不住的呢喃:“出现了、出现了……” 刚说完此话,祁长老就顿住了声音,眼珠在眶中打了个转,像是被人推搡了一掌,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了去。 还未倒地就被离他不远的祁子风眼明手快的抱住,待用手探过怀中之人的鼻息后,他鼻头微动,眼眶湿润的望向卓翊。 和祁子风对视片刻。 “……送你爹回去吧。”卓翊没有多余的话,他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淡定的让祁子风将人带走,“他心愿已了。” 一切也该尘埃落定。 “祁长老……”卓楹错愕地看着祁子风,他满面哀伤地带着他爹离去的孤寂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卓楹转头看向卓翊,不解地问他:“阿兄,祁长老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看到榕木活了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还有其他几位长老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都变得很是奇怪。 卓翊没有回答,而是从身上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卓楹凝视着自己的同时,拉过她的左手,举起匕首划破她的掌心。 “呃……”卓楹眉头紧锁,吃痛着想要挣脱出卓翊的手。 却被他用力拉到了自己面前,将掌心渗出的那抹鲜血一点点滴入榕木下的整片黑褐色的泥土中。 卓楹害怕的流出泪来,她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卓翊,可就算如此她的手臂仍被卓翊死死地钳住,不让她有半点退缩地可能。 背对着已饶有生机的榕木,卓翊终于送开了卓楹的手,他当着几位同行长老的面,掷地有声地宣告。 “从即日起,卓楹便是我东篱一族的先知‘古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