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计
傅逢若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她看着床顶安盖上的百子千孙图,先是嘲讽的笑了笑,随即问一直在旁守着的旧香:“那日救我的人是谁?” 旧香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见傅逢若醒了,先念了句佛才说:“似是一位将军,也可能是侍卫,当时只顾着看姑娘,都没注意到那人。” 傅逢若沉默了片刻便想明白了,这事怕是被六皇子的人给压了下来。 想来她没死成,那个救她的人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连个名号都没留下。 两个丫鬟都不敢打断她,只在一旁默默的掉着泪。 那些个事情他们都是从头到尾听着的,想着傅家和六皇子竟然都这么不要脸,在皇宫里都敢动手。 要不是傅逢若命大,还真就是如了他们的愿。 傅逢若刚想安慰几句,一开口就是一阵咳嗽。 “姑娘,快躺下歇歇,咱们先把身子养好了。” 傅逢若等那咳嗽平缓了才道:“合该把那人找到,好生谢过一番。” 正想着,那边听说她醒了的六皇子过来,绕过屏风之后便是神色不明的一张脸,眼神漆黑,开口先问:“你去皇宫找母妃做什么?” 晴柔的手都颤抖起来,被旧香扯了一下,才把那口气咽下去。 哪里有人一上来就先质问的。 傅逢若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六皇子妃,不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妾室。 “你可知是谁做的?”傅逢若不答反问。 六皇子眼风不动:“宫里已经彻查,不过是母妃宫里一个扫地丫鬟,因着被斥责了几句,便心中生愤,才想着撞了你。” “那人呢?” “死了。” “哦?我猜定是畏罪自杀了吧?” “傅逢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傅逢若垂下眸子,“救我的那人是谁?” 六皇子本来已经恼羞成怒,突然被问到这个,像被戳破气的球一样,一下就泄了气,含糊着道:“只是一路过的侍卫。” “我可能当面致谢?”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怎么可能随便见外男?以后还是没事不要出门,好好的在房里养身子吧。” 说完,就大步踏了出去,那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真的只是一个侍卫吗? 傅逢若一点也不意外六皇子会变成这个样子,只安慰那两个丫头:“莫要伤心了,我这不好好的?” 哪里好好的了?旧香和晴柔都强撑着笑,服侍傅逢若又躺下。 那天起她的身子骨便开始不好,她一开始还盼着有人能来看她,哪怕是傅晚莹张氏,可始终没有一个人来。 直到六皇子迎娶傅晚莹做平妻,那晚上她听着外面喧嚣的热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冷笑几声,慢慢的闭了眼。 下一刻,冲天的火光漫了天,一众穿着盔甲的兵进了六皇子府,外面嘶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比刚才办喜宴的声音还要热闹几分。 晴柔和旧香都慌了手脚,想问问傅逢若的意见,却见她一动不动。 两个人骇然一惊,上手一摸手已经开始发凉。 踏着火光的男人穿着一身盔甲,只那双眼睛漆黑的眸子露在外面,丝毫不理会那些刺入皮肉的声音,也不管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求他救命的六皇子和傅晚莹,径直往偏院走去。 傅逢若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和六皇子定婚前,一切全都没发生。 她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只想着如今该怎么避开那一切。 什么六皇子,什么傅家的荣华富贵,都和她有什么关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小丫鬟们都躲在了屋子里,只有院中的石榴树随着风摇曳,不多时地上就多了一地的红。 晴柔和旧香俱担心的看着出神的傅逢若,见她终于舍得把目光移开,都悄悄松了口气。 那送给六皇子的屏风是万万不能再绣下去,和六皇子的婚事也得想法子给推了。 雨刚停下,不远处就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晴柔挑了帘子问外面的小丫鬟:“谁在外面喊呢?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消停些?”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这么会儿功夫,落日余晖都已经挂在西边。 明个儿又该是个好天气。 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小丫鬟忙跑出去看了看,回来就说:“是三姑娘院子里的人,说他们姑娘要这新摘的雨水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