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可景池怎么会放过羞辱沈云棠的大好时机呢。 他一身清白,立身于一尺之外。 神色间悲悯众生。 却迟迟不愿放过沈云棠,说出口的话是句句戳心。 “沈家二子,沈云棠,蔑视皇权,有失偏颇,违背道义,企图颠倒案件之清白。” 字字诛心,犹如泣血之痛,唇齿张合之际,滔天骂名就能将沈云棠给湮灭。 沈云棠身负重伤,却还要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景池,一字一句道:“我……沈云棠,一颗本心在此,并未有任何的不公之处。” 说到气急之时,他的胸膛剧烈颤动,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声音回荡在牢狱中,久久不能消散。 “而许家满门,皆是如此。” 声音如泣了血一般,喑哑。 缓慢而又沉重地重复道:“倘若我今日赴死,仍愿用微薄之力,为许家满门,申冤!” 他的意识在鞭挞的折磨下已经不甚清明,可干涸的唇瓣间还是用气音道:“为……许家……申冤。” 直到意识坠到昏暗之中。 景池冷眼看着沈云棠的一举一动,直到他那昂扬的头颅垂下去以后。 这才放松下来,喘了一口气。 他心知沈云棠的能耐,倘若今日不能杀了他,日后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眼凝上一层冰霜。 一手夺过陈固拓腰间的长剑,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上前去。 冰冷的剑刃上泛着寒光,就这样照映在沈云棠的面容之上。 景池双手蓄着力,作势要捅破他的琵琶骨。 预想之中刀剑刺入的闷响声并没有响起,而是铮铮的刀剑声。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固拓拿起旁的剑,挡住了景池的攻势。 “大胆!”,随即,他的长剑往上一挑,眉眼间的冷冽顷刻间爆发。 盛气凌人道:“你要背叛我?” “我……,殿下,此行不妥。” 陈固拓此时已经惶恐至极,可他仍愿冒死救下沈云棠。 “殿下,他乃大理寺卿之子,杀了他恐怕会生祸端。” “若我今日,偏要杀呢!” 景池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固拓,眉眼间尽是阴狠。 长剑在他的手中铮铮作响。 下一刻,这把长剑就竖在了陈固拓的脖颈之上。 “你还要阻拦?” “殿下,不妥!” 陈固拓用手攥紧脖颈前的长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剑刃伤了几分,语气诚恳道。 “若是日后圣上怪罪下来,恐怕会引火上身。更遑论眼下朝中势力鼎立,您走错一步,便是将皇位拱手于太子。” 陈固拓看着景池有些动容的模样,继续乘胜追击道:“小的倒是有一个折磨人的好法子,不如将他和许姝关在一起。” “让他体会一下剜心之痛,这可比皮肉伤来的强烈。” 话说到这个地步,三皇子也并非糊涂之人,略微思索一番,便收走了长剑。 这一刹那,陈固拓额角的汗珠终是忍耐不住地坠落下来。 而此时,他的手中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不过能救下沈云棠的性命,反倒值得了。 陈固拓回过头去,看着昏迷的沈云棠,心中只道,此事算我还了你的恩情,日后我与你便是两清了。 心中的大山渐渐退去,陈固拓双手撑着墙壁,缓慢地站了起来。 再次看向沈云棠时,眼中的半分怜悯也消逝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和景池眼中相同的阴冷,一如这昏暗的牢笼。 景池没有再继续说话,似乎是默许了陈固拓的安排。 彼时牢狱中的另一端,许姝浑身是伤地躺在枯草上,身子早已经因为失血而泛出不正常的惨白。 连带着往日飞扬的唇角,此时都开始逐渐垂落。 自进了这个诏狱中,许姝便过得浑浑噩噩,她不知晓每日的晨起昏定,只能依靠着受刑罚时,猜出个大概的时间。 而她那一身白衣,早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身材孱弱,脸颊凹陷,一双温软若秋水的眸子早已经似一滩死水,哪里还看得出当时的模样。 只剩下坚毅的手指紧握成拳,留下一丝染上血渍的纯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