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沈云棠没有片刻的动容,他冷眼看着案上悲恸的男子,一丝冷笑从他清冷的面颊上扩散出来。 他想,或许远在天边的络看到之后也会和他一样吧。 不会忘却亦不会谅解,即使自己已经实情说与周焕生听了,可沈云棠依旧无法代替逝去的络去安慰、原谅周焕生。 直到屋内周焕生的哭声渐渐平息,沈云棠才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来。 “周焕生,你就是一个懦夫。” 他压抑着自己想要冲上去揍周焕生的冲动。 继续道:“上京流言四起的时候,你只相信你所听到的,从来没有相信过络,后来周氏满门被捕入狱时,你在姚氏和许家的庇护下逃了出来,侥幸能继续活下去。” “可到最后,你都是抱着周氏多年前的荣耀、辉煌度日,熟不知上京已经变天了。” 沈云棠每说出一句话,周焕生的脊背就陷下去一分,直到他狼狈地贴在案几上,毫无尊严可谈。 只是那只手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去触碰那跳跃的烛火。 却在快要触碰到烛火时,猛地瑟缩,最后狼狈收场。 许姝眉头紧紧皱起来,看着这个低到尘埃中的男子,灰白的头发垂在案上,彼时他的神情早已经陷入阴影之中,只剩下布满伤痕的枯瘦手掌在四下摸索。 见周焕生没有任何抬头的想法,她便站起身来,朝沈云棠走去。 坚定地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相握的掌心遍布全身。 她低声在沈云棠的耳边道:“我们去看看她。” 彼时,一股暖流自手心蔓延开来,沈云棠早已经恢复成往日的冷静。 在昏暗的房间,他只能看到许姝亮晶晶的眸子专注而又张扬地注视着自己。 一如她这个人一般,张扬似火,能照进他本就如泥潭的生活中去。 许姝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因为她觉得动作相比之下更有力量。 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温热的手心、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就能抚慰两颗孤寂的、荒芜的内心。 她看着沈云棠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便朝着莫府门外走去,只余下身后的倒影在地上相互依偎,直至越来越远。 这一路上很是寂静,许姝没有向往常一般走在最前面,而是与沈云棠一起肩并肩走着。 偶尔会有些狂风吹来,两人的衣袖被吹得铮铮作响,唯独相握的手掌没有分开,许姝低头偷偷瞄了一眼,见沈云棠没有反应。 既然他不知晓,那不如就一直握着。 得逞的窃喜涌上心头,她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又浅又清的梨涡在唇畔若隐若现。 走着走着,相握的两个手心逐渐变成了十指紧握。 她能明显地感应到,自己的手背被清瘦而又骨感的长指给包裹着,丝丝缕缕升起来的痒意裹袭全身。 有些痒,甚至有些酥麻感。 不过,既然握住了他可就不能再松开了,许姝霸气地想着。 熟不知她早已忽略了,沈云棠被发丝掩盖住的,泛着红的耳垂。 快到山脚下时,那块孤零零地坟看起来格外显眼。 没有墓碑、没有名号,只有几颗无名树静默地陪伴着她。 在寂寥的深夜,无人问津的白昼中,长成参天大树。 沈云棠和许姝并肩站在坟茔前,他清冷的眉眼带上几分看不懂的神色。有悔恨、有懊恼,最后是深深的自责。 就这样不发一言,直至眼眶泛起红,却倔强的抬起头,不愿让眼泪落下。 许姝看着沈云棠,心里没来由地划过一抹酸楚,最后仿佛提醒一般。 “你过来,我抱着你。” 随即抬起十指紧扣的手掌。缓慢而又珍重地覆住他的眸子上,温热的身躯开始贴近沈云棠。 沈云棠喑哑着嗓音道:“一会儿就好。” 他攥着许姝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腕,慢慢移开。 直到许姝察觉到他的下颌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半晌后她才回过来神,垂下来的手,轻柔地拍打着沈云棠的后脊背。 可入手的触感,太过于单薄。 慢慢的,她察觉到沈云棠劲瘦地腰身在开始颤抖,耳畔响起闷哼声,自己却不能安慰她,只能将自己最赤诚的怀抱来抚慰沈云棠。 她在心中慢慢说着。 昔日您照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