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祭祀的前一天。

整个皇宫，一片红色，也不知是用谁的血给染成的。

反倒是喝了药的老皇帝，这几日精神抖擞，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模样，就连太医都忍不住赞叹络的医术。

或许是回光返照也说不准，景绵暗中想道。

日月交换，整个宫殿都染上一层诡异的模样。

阴森的黑夜中，几处突兀的红色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仿佛是阴曹地府一般。

可景绵和络却没有任何的睡意，因为对于她们来说，明日就是一个新生的日子，为此她俩连夜爬上了最高的房顶上。

两人并排坐在房檐上，垂头看着这诡异的皇宫。

竟不免觉得有几分可笑，感慨自己这十几年都在这不大的皇宫中蹉跎了。

景绵第一次觉得如此恣意，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几颗闪亮的星星，暗中发誓明日一定要逃出皇宫。

天还未亮，景绵就被簇拥过来的宫女给团团围住。

一件制作精良的宫服被四个宫女谨慎地抬了起来，衣裳上面镶嵌了各式各样的繁琐花纹，只是入目的红色还是让景绵一阵不适。

她微微蹙起眉头，直到适应之后才舒展开来。

今日她要留下最美的模样。

以往的她虽然美，却没有灵魂。

想到这里，景绵竟也不觉地困了，她顺从着宫女的摆布。

直到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美而不艳，庄重中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皇室才有的威仪，满意地垂下眼睑。

等到梳妆打扮之后，日头早就高高挂起了。

这场祭祀被安排在晚上，中午则是景绵的诞辰宴。

听到这样安排的景绵，心中只感叹道，不愧是最受宠的小公主，还给安排了断头饭，只是不知道该是感谢还是咒骂呢。

景绵作为本日诞辰的主人，自然是坐在皇帝的下座。

她面色上带着几分傲娇，这是老皇帝教导她的，从她开始懂事时，老皇帝就教导她不要懂礼节，不要为他人着想，只要能在朝堂上为所欲为即可。

圣上爱她时，景绵就是裹挟着尖刺的玫瑰，高高在上，不可染指。

圣上不爱她时，第一个折断这朵玫瑰的人就是圣上。

他可以将你捧入云端，亦可以将你踩进泥中。

这种被人操控的生活，景绵已经过够了。

她低头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竟然没有几分想去品尝它们的欲望。

只能抬起筷子轻轻夹起几筷菜肴果腹，毕竟晚上还有一场好戏要演。

思及此，景绵的食欲又好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景绵度过了这漫长的用膳时光。

傍晚时分，祭祀的火炉早已经被高高架起。

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照亮这无边的黑夜。

国师站在台上，一脸惋惜地宣布这件令人心痛的事。

话中的大概，无非就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天生慈悲心肠，不愿看到东、西两地的百姓遭受饥荒的折磨，愿意以自己的身躯来祭奠神明，以保佑国运绵延，圣上福寿安康。

说到动情之处，国师抬手抹去流下来的眼泪，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哽咽。

一知半解的官员们站在地上，也被这些话说得泪流满面，动情之时更是齐齐长跪于炉火前。

景绵见此场景，仿佛不哭出两道泪，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豪言壮语一般。

她只觉得父皇用一把无形的手，将自己推到无人能及的高台上，迫使自己主动从高台跌下去。

她不能再等了。

彼时不远处的皇帝寝宫，早已经是浓烟密布，滚滚的浓烟开始直冲天空之上。

景绵似有所感地转头向那边看去，心中感叹络的执行能力。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走水了！”

跪在满地上的官员们皆转头向喊话者看去。

景绵也不甘示弱地提起碍事的裙摆，向走水的寝宫跑去，这急速的身影在夜色中勾勒出一抹红色的光影，转瞬便从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跪在地上的官员们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来，乌泱泱地朝宫殿跑去。

在这深夜中颇有一种喧嚣的意味。

不过景绵可不在意这些。

燃烧的房梁经受不住猛火的攻势，正在往下坍塌。

景绵到时，就看到景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