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天空晚霞四起,空气中漂浮着莫名燥热,引得许姝挤在人群中,汗流浃背,心里一个劲儿地提醒着自己,加快速度。 反观身后的沈云棠,一身粗布衣裳也遮不住他出尘的气质,穿梭在人群中,行动自如。虫虫牵着沈云棠的衣袖,一副怯生生地模样,若不是许姝方才见过他习武时威风凛凛,差点就被他蒙骗过去了。 借着人多,许姝目光四处打量,只盼着能找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提前做好埋伏。 东城乃富饶之地,人多口杂,夜间巡查时,她曾路过此地,人声鼎沸,其中不乏一些杂技玩耍之人,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暮色四合,天空中亮出星光点点,路边的小贩皆支起了摊子,出声吆喝着,叫卖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抹黑色的人影,从左边巷子里一闪而过,被紧绷着的许姝给捕捉到了。 她和沈云棠交换了眼神,便辗转于人群中,朝小巷跑去。 许姝跑进小巷里,见四下无人,便往后退了两三步,猛地用力,朝墙上跑去。足下轻点,一跃而上,站在了房顶之上。 只见远处的黑衣人越跑越快,许姝也不含糊,敏捷的身姿在夜色中带起一阵热风,呼啸而过,跟着前方的黑衣人跃过一个又一个房顶。 终于,前面的黑衣人放慢脚步,从房顶上跳下去,隐入墙角中,许姝也不甘示弱,紧追上去,凝目朝四周探寻。 突然,一片衣角吸引了许姝的注意,她手疾眼快地抓住那抹衣角,冷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还未听那人回应,只感觉手背被一把扇子打了两下。 只见那人从阴影中探出半个身子,仿若逗笑道:“一日不见,许捕快便认不得在下了?” “景公子,你怎会来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自然是为了一睹花满楼的风采。”说罢,他慢慢展开手中的折扇,在胸前轻轻扇着。 许姝心里暗叹此人话中有话,若是为了逛青楼,他大可不必怕被许姝发现,从东城跑到此处,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却还是正色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莫公子的好雅致了,就先行一步了。” 不待景公子出声,许姝便足下生风的急匆匆跑开。 她站在房顶上,垂眸看着万家灯火灼灼,似是落入凡间的满天繁星,于夜色之中,温馨而又热闹。 待她来到东城时,只剩下虫虫独自一人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坐着,想必沈云棠早已在四周等候多时。 只见虫虫用手摸了摸地上的尘土,似扑粉一般,往脸上蹭,只搞得像一只小花猫一般,可怜兮兮地。 许姝只看了两眼就隐入黑暗中。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所有的热闹都与虫虫无关,他蜷缩在墙角,杂乱的头发和破乱的衣裳,都彰显着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带着缺口的瓷碗摆在虫虫面前,里面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不知名的树叶。 过路人不忍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出来乞讨,急忙掏出荷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铜板,放进虫虫面前的瓷碗里。 一边诚恳道:“拿着钱,买身厚衣裳,熬过这个冬天。” 虫虫感激道:“多谢好人,多谢好人。” 此情此景,看在许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犹记得当年她遭遇灭门之灾后,背负血海深仇,如游魂一般,居无定所,游荡在街上。 整日食不果腹,若不是被王丛所救,恐怕她早就成了一抔黄土,随着风消散在世上。 哪有现在,上京出了名的“神捕快”。 直到一个小石子砸中许姝,她才将将回神,朝小石子来处望去。 只见沈云棠朝许姝做个手势,许姝便隐入黑暗中,朝沈云棠身侧跑去。 沈云棠低声朝许姝轻声道:“你看远处那几个小贩,他们看似忙碌不已,实则摊子上的碗筷,足有两刻钟都没更换过。” 又引着许姝往杂耍那处看去,轻声道:“那杂技人也是如此,频频朝此处望过来,想必已是物色好了人选。” “莫非他们便是西城山上,莫府怀玉的眼线?”许姝冷声道。 沈云棠提醒道:“先静观片刻,切莫鲁莽。” 许姝看着瑟缩在墙边的虫虫,只见他目光清澈如水,便是染了灰尘,也依稀能看出日后不俗的长相。 她沉吟片刻,只见一人朝虫虫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