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沈律这般轻易就有了子嗣。 张计芸将手中的绣月下牡丹的蝉翼纱绢帕搁在小几上,转头吩咐人道:“起身罢。乞姑,看沈姑娘有些暑热的模样,将那消暑甜汤拿来给沈姑娘。” 乞姑听言面色未变,了然的退下。 挣扎起身的沈岁晚眼睫一颤,现下还未入夏,何来她暑热一说,该不会...... 曲嬷嬷在外头,见殿中的沈岁晚自个挣扎起身,有些坐不住的微微仰了仰颈张望。 但又拿捏不准沈岁晚在太子殿下那的重量,也不知值不值得为了沈岁晚得罪未央宫的人,平白给殿下惹一身腥臊。 旋即——曲嬷嬷瞧见殿中的姑娘转身看了这边一眼,眼底有些似无助的动物,想寻求庇护。 曲嬷嬷没回过神,就见那乞姑身后跟着宫侍到了殿中,好像还端着些汤药。 在曲嬷嬷骤然起身时,乞姑就吩咐人拉住沈岁晚,打算硬生生的灌人汤药。 宫侍拦住人:“曲嬷嬷,您在亭中候着便是。”曲嬷嬷眉眼严肃唬人,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一个三品宫女,也敢拦我?” 曲嬷嬷脚下生风,快步到殿外,只见那汤药已经被乞姑按着灌下去了半盏。 按人的这两个宫女气力大的很,沈岁晚摇头要避开那青瓷里褐色的汤药,还是避之不及的被人掐住下巴,灌下去半盏。 乞姑见人闭着嘴不肯张开,也是下了死力气,掐着沈岁晚的脖颈迫人张口。 “住手!” 曲嬷嬷见状喝了一声。 沈岁晚本就跪得腿脚没力气,现下直接瘫坐在地上,张计芸见也灌进去了大半,招招手让人让开,倒是没想到这个曲嬷嬷会替这丫头出头。 要不是查清沈律只宿了两晚在她那,对这上门物色没多在意,不然她也不敢这么磋磨。 宫侍一放手,沈岁晚就趴在地上干咳起来,手指颤抖的拍了拍胸口,那凉药入喉,好似毒蛇一般钻入腹中,让她分外不安。 可别是什么毒药...... 曲嬷嬷搀着沈岁晚的手将人扶起来,见沈岁晚眼底蓄了些泪,严冷的眼底有几丝怜惜和自责。 是她疏忽,犹疑不定,没能上前护住人。 张计芸涂了蔻丹的手抚了抚额,眼神在身上撒了汤药,有些狼狈的沈岁晚身上打了个转: “这是对身子好的药,这丫头没见过世面,跟本宫要她喝毒药似儿的。嬷嬷来的正好,本宫也有些乏了,不若先带着人出宫罢。” 沈岁晚抬眼看着云淡风轻的张计芸,隔着水雾的眼底有些少见的冷意。 沈岁晚轻咳两声,嗓子方才好了几日,今日被这般掐着灌汤药,又钝痛起来。 在殿中跪了许久,膝前每走一步便如针锥一般刺疼,但她面上木木的,虽走的还没有曲嬷嬷这前几日才受了板子的人快,却也没哼声吭疼。 曲嬷嬷轻声道:“姑娘恕罪,是老奴没能好好照管好姑娘,不过这汤药不是什么大事,回了疏香苑便让医女过来瞧瞧......” 闻言,沈岁晚扇羽般的翘睫轻颤,配上有些苍白的面色,显出楚楚可怜来。 沈岁晚没啃声,心下却稍稍讥讽一笑。 方才她在殿中跪了将近一个时辰,曲嬷嬷没看到她是不信的,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张氏会这般强硬毒辣,生生灌药。 抿了抿发白的唇,她敢保证,若是没这汤药,便是张氏再罚上一个时辰,曲嬷嬷也不见得会为她出头。 见旁边的姑娘不啃声,曲嬷嬷讪讪笑了两声,也不说话了。 这沈岁晚若是前几日多得殿下宠爱些,曲嬷嬷还能看顾她一二。但太子殿下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的。 殿下同张皇后嫡继子之间暗潮涌动,谁敢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姑娘,公然得罪张皇后。 便是撕了脸皮,也不能由她这个下人来做,不然回头寻了个机会,连她也能一并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