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夜雨
……” “母亲不必自责。”肖景瑜转身单膝跪在母亲身侧。“如今您祈雨成功,也是尽一人之力救了万民。母后回宫后可让父皇做三件事情:一、开仓放粮;二、免去灾区三年赋税;三、以工代赈,新修水利,以防下次旱情。第一件事是解决当务之急。第二件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第三件事,可以让无业灾民有事可做。此三件事相辅相成百姓可得以安居乐业,是为长久之计。” “我儿竟能有如此言论!”皇后眼眸中泪光闪动,面露惊喜之色。她双手扶起肖景瑜,让他重新坐下,说道:“我儿见识比往日在宫中似又增益良多。这些日子你究竟身在何处?莫非有高人相助?” 肖景瑜犹豫了一下,说道:“并非孩儿隐瞒。孩儿的下落母后无需知晓详情,如此或许更好。母后只需知道孩儿在一处十分隐秘之所,非常安全。母后千万放心!别人不会找到我。”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说道:“也好!鸿儿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安全,你的秘密不用都告诉母后。只是你从未离开过皇宫,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外面情况复杂,人心叵测,你孤身在外,我终究挂心,” “母后,今后切不可如此,孩儿不在身边,你自己应当保重身体,终有一日,孩儿会回到宫中,那时一切终会拨云见日。母后需为孩儿好自珍重!”他想了想又问道:“母后,父皇他近来可有为难你?” “没有!”皇后急忙说道。“此次来益州府还是得你父皇恩准。他还说……还说会让你回去的。”皇后看着肖景瑜,眼神柔和。“你父皇,他只是被身边佞臣所惑。你父皇,他并没有想害你的意思,他其实……其实……很孤独……他无人可信,身边却不能没有人,他……他……”皇后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肖景瑜心中感叹一声,母后怕是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会不为父皇着想吧。“我是问,父皇对你如何?这些日子父皇可有为难于你?你在宫中有没有受苦?”他再次问道。 “对我?”皇后望着肖景瑜,目光茫然。“你父皇对我有礼有节,我们一向相敬如宾。”她沉默了片刻,说道:“皇宫之中,有礼有节已是最好,恩宠最大,莫过于此;若说有情有义,不过镜花水月,皆是虚妄。这一切我早已看透。” 肖景瑜沉默。礼节、情义,二者是必需取舍的吗?片刻之后他又问:“舅舅呢?父皇有没有说何时让他出狱?” 皇后蹙眉,说道:“此事你父皇一直三缄其口,我也不敢多问。只听说朝廷之中有大臣敢于为你舅舅直言进谏,民间亦有义士为你舅舅奔走喊冤。你父皇已将他的案子搁置了下来。我想待你父皇消了气,你舅舅可能就有望洗涮罪名。” “那淑妃、三皇子他们呢?最近有没有刁难你?” “淑妃,你是知道的。她一直都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后宫之中,就她的家族势力最大,其她人难免受她欺负,被她牵制。她有一个三皇子鸿晟还不够,她也自知年纪大了,几个月前,她又将族中一女子带至宫中引起皇上注意,那姑娘据说是她表妹,才17岁,进宫三月就被封妃位,封号宸妃。宸妃,这个封号并不常见……” …… 皇后语气幽幽,娓娓道来。 窗外雨打芭蕉,传来“啪答啪答”的声音。 屋内灯烛闪耀,发出“噼啦”之声。皇后拿起一只小剪刀,想要剪去燃尽的灯花。肖景瑜接过剪刀,说了声:“我来。” “母亲在宫中需韬光养晦,不要与淑妃一党正面对峙。”肖景瑜看着那烛花说道。“自古远离党争者可得久。我在外面很好。我此次出宫,知晓世间疾苦,了解民生民情,不似在宫中眼高手低,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皇后欣慰点头。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晨光微熹,黑暗中透出光亮来。 肖景瑜起身要走,皇后也起身拉住他。 “你究竟身在何处,你即不愿说,母后便不细问。只希望你身边之人好生待你,我儿宅心仁厚,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我也会日日烧香,求菩萨保佑我儿平安。他日我母子重逢,本宫定会去还菩萨一个金身,也会给今日庇佑你之人世代荣耀。” 肖景瑜望着母亲,眸光闪动,若有所思。 沈家村,沈非烟的农家乐。 屋后,原本干涸的水塘也积了雨水,传来青蛙“咕呱”的叫声。 沈非烟将噼啦作响的灯烛剪掉,望向窗外,她想起一首诗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诗很美,好像是在思念一个人。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思念谁,除了至亲,自己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前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