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剧院
垂着,掩盖着一种深沉的忧虑。这不露痕迹的愁容激怒了莉莉娜。他总是像先知那样毫不费力地看穿他们,然后一针见血地戳穿他们的心思,可是每当话题转向他自己时,他就退避三舍了。 “尽管你从不拘身份、地位,以朋友的名义与我们相处,我的心里却也清楚,你是我们的先祖、长辈。可是,难道我连一点能帮助你的地方也没有吗?赛格——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她压抑着心中窜起的那股怒火,几乎是央求着说道。 他略微歪斜着头,凌乱的深棕色卷发慵懒地垂在天鹅绒束腰外衣上。他的外套与衬裤没有像寻常贵族那样塞上衬垫以显耀男士的强壮坚实,而是顺服地搭在他瘦削的形体上。这种与都铎时期的时尚完全相悖的装束让他在人海中显的格格不入,却并不显得古怪,只是令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柔软脆弱。他似笑非笑的又倏然消失的表情几乎令莉莉娜难以追问下去,然而一种古怪的直觉突然在她脑海闪现,使她后背一僵。 “难道正如阿鲁卡德大人所言,你预言到了什么吗?” “你相信,智者也会犯错吗?”赛格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提问,“从来没有什么预言,只有错误——天大的错误。” 莉莉娜略显惊讶地望向他,此刻他的脸上,只有一个苦涩的笑容。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追问,整个剧院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欢呼与掌声。 舞台前的幕布拉开了。 晚间的帝孚日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动了。站在幽暗走廊里的女人的身影被透过落地窗的闪电照亮了,又很快变成了一块黑色的剪影。 守在门口的侍从低垂着头走进议会厅,低声向身着丝绸长袍的男人通告道:“陛下,阿鲁卡德夫人到了。” 男人歪靠在镶嵌珠母贝的但丁椅上,将他审阅了一半的羊皮纸文件交给他身旁的文官,懒懒地伸出戴满宝石戒指的手。高悬在拱形天花板上耀眼的金色吊灯射出的光线打在他头顶,他英俊的脸缓慢地抬起来,令人生畏的红色眼眸将散漫的目光投向前方。 木制拱门由内被两名侍从打开。夏洛特·阿鲁卡德正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着男人的指示。 “我要与阿鲁卡德夫人单独谈话。” 侍从们一言不发地依次从夏洛特身边垂首退出房间。她不敢与男人对视,却能感到男人冰冷彻骨的审视正像缠人的雾霭一样弥漫在她的四周。她在这视线中走向前去,在她尊贵的君主面前单膝跪下,拿起他丝绸长袍的一角快速地吻了一下。 “看到我得力的部下平安归来,我无比高兴。”她的头顶传来男人轻佻却威严的声音,“英勇的公爵夫人,告诉我你将为帝孚日带来的荣耀。” “回陛下,我们此行在切维厄特平原的北部发现了废弃已久的村庄,在那里找到了古希腊文的青铜器与陶器。赫卡泰推断,是公元前800年的遗迹。” 男人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略向前倾去,扬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兴奋:“也就是说,公元前800年,就有人类……或者说,被神放逐的人类,在魔界生活的痕迹。” “陛下英明。帝孚日的史学家与魔物学专家曾经都困惑于一个未解之谜——二界的魔物,是恶魔对人类诅咒的产物。那些只为折磨人类而被创造的邪恶物种,原本不该拥有心智。可是如今不仅有剑魔、炎魔这样的种族发展出了城邦、文明,就连智力也几乎与人类比肩,乃至可以与我们血族签订契约,成为我们的使魔,甚至连形态也与人类趋近。” “这样就说得通了——是我们的先祖,初代血族,同样为人类所放逐的圣贤,在帝孚日这个神圣的庇护所还未建立之时,曾游荡于魔界,并将文明带给了魔物。“男人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起来吧,我的No.2,别让我看着你的头顶说话。” “感谢陛下的恩赐。”夏洛特顺从地站起来。 “那么,噬魔戒的下落呢?” “我们抄录了遗迹里能找寻到的所有文字,但是切维厄特平原蛰伏着许多未知的高级魔物,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队伍里唯一略通古代文字的赫卡泰也不能破译。”她的手心出了汗,在男人锐利的目光下,她镇静地继续解释道,“不过我们相信,那些文字便是找寻噬魔戒的关键线索。陛下只需派熟识古希腊文的部下去翻译,噬魔戒便是陛下的囊中之物了。” 男人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议会厅的温度顿时骤降,让夏洛特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她感到自己仿佛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而是在面对一个巨大的黑洞。他轻微歪斜着头,银色的发丝顺着肩膀垂坠在华丽的刺绣丝绸长袍上,他清瘦修长的身体呈现着一种病态、懒散的气质,像一个英俊的死神那样冷漠、淡然。好在男人突然的沉默似乎并不是责怪她的意思。他撇了撇嘴,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