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

清徽这会是彻彻底底愣住了，她联想起康熙此前看她有些怀念的目光，她当时还以为......

再看此时康熙看她如同老父亲一般的眼神，她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这康熙该不会把她当成自己和仁孝皇后的假想女儿了吧？

但是说到出宫这个事，清徽却有点犹豫了，不是她不想要出宫自由。

可问题是，并不是她出宫了就一定能自由，出宫后返回原家，原身家族也会让她再嫁吧，而且康熙也说了会给她赐婚......

婚后她一样要囿于内宅，那么和她在宫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况且她也不知道会嫁到什么样的人，万一嫁给了隆科多那种.....

清徽突然间打了个寒颤，那她还不如在宫里，起码康熙不是很苛刻的人，她还有小太子可以时常逗来玩一玩。

历史上平妃也短命，康熙三十五年就挂了。如果她也那个时候去世的话，也不用经历后面废太子风波，等于享受完就尘归尘土归土，她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正如她从来没有选择权，出宫或者进宫她都没得选择，如果康熙执意要送她离开，她也没办法。

但现在，她顺着自己的心意实话实说，“臣妾不知道......”

这会清徽的脸上倒是流露出几分和年纪相符的稚气和迷茫，康熙看了心中微微叹气，也没必要逼她，“那你可以慢慢考虑，等想好了再告诉朕”。

*

自从被康熙准许进出毓庆宫后，清徽就成了毓庆宫的常客。

这日胤礽自乾清宫回来，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直到在书房见到了清徽，脸色才好一点。

他挥退宫人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径直跑过来抱住了清徽，清徽有些惊讶地问他怎么了？

她这会正坐在椅子上看纳兰的《饮水词》。

胤礽起初没有说话，只是脸颊气鼓鼓的，后面见清徽不问他了，他反而又自己说了。

清徽看着还有点好笑，觉得他这傲娇的脾气。

“今日皇阿玛带我还有大哥一同前往箭亭练习射箭，明珠大人也在。我今日表现的不如大哥，明珠大人一直在皇阿玛面前夸赞大哥，皇阿玛还特地把蒙古进贡过来的弓赐给了大哥。”

“我也不是因为大哥射箭技艺比我好就不开心，我只是不喜欢明珠大人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的模样……虽然年纪小，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清徽听完后心下有些感叹，原来一二之争那么早就开始了吗？也是，一个居嫡，一个居长，加上康熙对大阿哥也很喜欢。

况且明珠和索额图不和由来已久，动别的心思不奇怪。

清徽在这种事上没有完全把他当孩子看，古人早慧不说，胤礽打小就是作为皇位继承人培养的，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长大，对方政治敏感度指不定比她还高。

所以清徽直接问他，“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如若是箭术上我一定会勤加苦练，努力把大哥比下去。可是……”

“可是什么”，清徽有些看出来了，胤礽苦恼的点似乎不在于这里，“你真正烦忧的到底是什么事？”

偏她这么一问，胤礽又不出声了。

清徽也懒得惯他，直接就问，“那这些话你能和你皇阿玛说吗？”

这会两父子的感情尚未掺杂太多政治斗争，还是比较亲密无间的，胤礽很多事都会依赖康熙。

可胤礽下一句却还是立马接道，“不行，这些事不能和皇阿玛说”，他不想让皇阿玛觉得他气度小不能容人，更何况还是他的兄弟。

“那这宫里，殿下不和皇上说，也不和我说，那你还能和其他人说吗？不过殿下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

清徽性格其实有些冷淡，她没有那么喜欢掺和到这些事里。只是和毓庆宫来往的这些时日，小太子和她处的不错，她多少也有了点感情，起了照拂之心。

胤礽听她这么说，也不犹豫了，“姨母，你说皇阿玛会一直最偏心我，最喜欢我吗？”

原来是缺乏安全感了，可是这个问题，清徽也不想骗他，“你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啦！”

“那你觉得你皇阿玛在后宫里会永远最宠爱一个妃子吗？”

“不会”，就像虽然皇阿玛对皇额娘颇为怀念，但是他知道皇阿玛还很喜欢佟贵妃、宜妃，之前也很喜欢过荣妃……

胤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几乎是清徽一说就反应过来了。

他有些怔愣地看向清徽，清徽摸了摸他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