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两难

叶蓁蓁一边忙着拍摄，一边吃好喝好补了一个月，可算把体重补回了大半，体能也在各种训练下恢复了不少，头不晕了，练习不喘气了，没再像美巡时那样生病了，连董思成再问她最近怎么样她都能理直气壮说很好了。

董思成笑说了句“那就好”，下一秒话题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过两天有场吻戏要拍。”

这弯拐得太猝不及防，叶蓁蓁过了好几秒才愣愣道：“啊，那你加油？”

“其实借位也是可以的，”他又赶忙补充，话语里带着难掩的迫切，“但是我得给导演一个充分的理由。”

拒绝吻戏能有什么充分的理由？有吻戏这件事难道不是接剧本时就已经知道的吗？总不可能是导演临时加戏，进组半个月都没听他说过吻戏的事，临到头来却想以此作为试探的筹码。

他的试探并非一天两天，自他回国开始，几千公里的远距离反而让他们的关系愈发模糊难以界定。

叶蓁蓁不知是该戳穿他这幼稚拙劣的伎俩，还是该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回避，她很清楚自己的态度并不怎么磊落，说得好听点是一心为了事业保持单身，说的不好听点她就像一个不接受不拒绝玩弄人感情的大渣女。

工作只是一方面原因，她本非一个爱逃避问题的人，如今在面对董思成时却只知道逃避。

她可能是真的被董思成纵容太久了，过去的这些年里一路这样走过来，纵使有过分歧吵架的时候她也总是被包容的那一个。就算是混淆的厘不清的感情，她一时想不出办法便也就那样搁置了，总归董思成不会离她而去，她便能凭着他的纵容心安理得地龟缩在长久以来形成的舒适区里不进一步。

如此自私的不顾他的感受，真正幼稚拙劣的人是她才对。

可她当下的确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复，纠结的线团不会因为搁置久了就能自己理顺，总需要人来多花点时间来捋一捋。

沉默的时间太久，董思成满怀的希冀逐渐落空，紧扣在手机边的指尖泛起了白。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连一个能够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找不到。

等待远不像起初他以为的那般容易，距离和时间被拉得太长太长，不确定的变数越来越多，原本深信不疑的事在数百个得不到回声的漫漫长夜里逐渐崩塌瓦解，深种已久的欲望却愈发肆意滋长。

有时他也很想问一问她，在她所构想的那个年年岁岁的未来里，是否真的有他的存在，日月是否真的会为了他们而交替。

突如其来的，第一次如此希望他们并没有相识这么多年，若她只是他行至二十多岁才遇见的心动对象，他想他一定早就向她告白，接受了就谈一场自在的恋爱，拒绝了他也能洒脱地挥手告别。

而非如今这般，只得站在她早早便为他划定好的区域边界反复试探，试探得久了，既耗尽了果断前行的勇气，也迷失了重回过往的来路。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陷入了这般两难的境地的呢，他无从说起，她对大概此更加没有头绪，约莫早在他们初见时就已经注定了终有一天会是如此吧。

他们都清楚的，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再把彼此的时间轴拉回最初能够坦荡说爱的时光了。

或许干脆利落地敞开心扉告白，在她拒绝也后干脆利落地彻底说再见才是最优解，可最终他也只是沉声喊着她的名字：“蓁蓁，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是不是困了？困了的话就先休息吧。”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舍不得就此放手说再见，更舍不得让她难过。

她年纪还小，纵使人气再高阅历再丰富，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他以年上哥哥的身份和她相处了这么些年，又如何能因自己的一己之私来逼迫她。

就这样拖着罢，或许等到他连试探的力气也耗尽的那一刻，就真的能够结束了。

已经做好了她顺坡下驴挂断电话的准备，谁知下一秒却听到叶蓁蓁下定决心般开口：“我还不困，思成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回韩国？”

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要和他见面，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还是说要彻底和他了断？董思成忍不住悲观地想，语调却因着那仅存的一丝祈盼而不受控地雀跃起来：“最早也是杀青之后了，具体时间还不知道，要和我见面吗？”

“那等你回韩国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他算了一下Ko:LONA那据说才走到一半的巡演进程，直觉哪怕他回了韩国他们也很难见面，只好劝慰她说：“那你安心工作，多休息，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

的确是该安心工作，蓁蓁也好，他自己也好，今年的工作都有不少，其余的事都得等把工作完成再说。

“好，你也是，确定了回韩国的时间再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