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知许喜欢过朱雀，这是一个很离谱谣言。

想她堂堂一只讹兽，也是从那开始，学会了有些谎话不能说，有些口嗨也不能说。

“朱雀喜欢我，我喜欢朱雀，我俩相爱相杀，我俩因爱生恨……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八卦，你也好意思往外说。”

手里一本厚书，知许对着刘国栋的后脑勺狠狠打了一下，实打实的力度换做一般人类，得是切切实实疼一下，但刘国栋却没什么反应。

也不是因为谣言，而是知许刚好听见，刘国栋跟罗华说割脑的事情。

刘国栋的话被打断，回过头，就看见知许恶狠狠地冲他龇牙：“你要是再敢不把那些离谱的流言忘掉，我就送你去割脑。”

重音在“你”这个字上。

割脑，本质上是为了帮助忘不掉人类忘记妖怪而产生的的底线手段。但前身，也是妖怪内部的一种记忆遗忘法，就是副作用有些大。

曾经有不少与人类相爱的妖怪，由于在各种原因分别后忍不了那难挨的相思苦，选择割脑。但没想到，其中一小部分有的疯了，有的傻了，好一点的，思维迟缓是小事，短命是大事。大部分看起来恢复正常的，也在之后多少有些小毛病。

所以后来，割脑手术也被列入了《妖怪禁止手术清单》。

“诶，我就吓唬吓唬他……”

被知许瞪着，刘国栋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他最终一脸心虚地看着知许，还抽空瞥了眼刚刚被自己吓到，现在还需要自己安慰的人类。

“你放心，割脑现在是不被允许的。再说了，你是我们局长的人，谁敢割你的脑啊？”

刘国栋又被知许瞪了一眼。

“我这话也没说错啊。”

刘国栋喃喃自语，又突然想他来的目的，抬头看向知许。

“兔……不对，知大局长。该解释的我也都解释清楚了，包括咱妖管局的一些规矩，我也都告诉他了，我该走了。这次来找你呢，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来你这找一本书。你看，你这有没有记载什么新鲜自杀方式的……”

“自己找。”

她这么说这，却把手上那本书拍进刘国栋怀里，但赶人的态度依旧尤为明确。

罗柯早已经自觉消失在了她的视线所及，就连刘国栋看清那本书名，也急忙把书抱在怀里，喜笑颜开。说了声“谢了”，急匆匆地离开，准备尝试新鲜方法。

周遭突然变得安静，知许看向罗华。原本总是大局在握的男人，现在目光有些呆滞。知许恍惚，突然好像看见了曾经的他。

好像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茫然无措。

知许也没有打扰他，等他消化刚刚知道的事情。半晌，他推了推眼镜，把打量的目光从周遭环境里收回，看向面前的知许。

“其实某种程度上，我们与人类并无不同。”

知许适时开口，一步一步走近，罗华没有一丝后退的脚步，让她十分满意。她牵起嘴角，伸手，拉住了罗华的手。

一片冰凉。

想来，绕是再不着调的刘国栋，以最幽默风趣的口吻说出真相，普通人类，也都会受到冲击。

但罗华的接受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也仅仅只是，你的女朋友罢了。”

是在安慰，但知许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男人反握住，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女朋友……”

罗华盯着微笑的知许，喃喃念道。

就在刚刚，他解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她是谁？她究竟有有怎样的过去？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虽然她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根本抓不住她？

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的，因为他那种担心，反而加倍扩大了。

“你是讹兽。”罗华开口，“神兽？”

“算是。”知许耸了耸肩，“但在人类的划分体系里，我应该也只是妖，稍微强一点的妖罢了。”

罗华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知许本以为，再次开口，他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要帮他……之类的。

老实说，她回答不了那样的问题，就算真要给出答案，也无外乎是——兴趣使然？

“跟人类在一起……对你有影响吗？”

知许一愣。

是始料未及的问题。

“刚刚他说……”罗华深吸了一口气，“朱雀和人类在一起后被通缉，你们妖怪管理局有规定，跨物种……不能在一起。”

知道罗华理解错了什么，知许笑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