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断日天垂
上蒸腾出一派惺忪。 树下的草茵荟萃,明媚而又温暖,湿气带走的阴秽,却弥漫进我的世界。 灯影唏嘘间,尽是无边的浪潮翻滚。 记忆里冲进海港起火的帆船、栈道旁瘦削的身影和花丛掩映间泳池边垂下的手腕——花色妖娆的鲜血晕满水波,似裙袂摇摆、不断前行。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想起火车旁外,那极速飞逝倒退的树木、潺溪边轻巧的柳絮和微澜风声卷起的蔚蓝袤远天空。 云朵谱出一曲曲的悲歌,最后只剩下阴灰色的天空,和铁锈斑驳轨道,远去远去。 浪费了一个十年又十年,我才完整了我自己——才能够与世隔绝、消除隐患、再不管世事变迁或万千累赘的叠加施压——只活在了专属自己的王堡。 但当我答应你不伸张正义的那一刻,我就从那个阴暗的深渊回廊里,被苍白地推到了高高的展台上,连我自己都不是了。 像是凌迟,又是煎熬。 虽然是我愿意承受的,不需要、也没必要让你解释,但都已经决定了再说,也未免太过虚伪。 你若要想离去,也不必再故作为难。 只是纵使我背叛了所有人,却仍旧无法挽回你的生命——这丰腴的现实,竟让我不知该庆幸不必失诺他人忧愁,还是该悲伤对你心意的辜负。 当沧桑刻进风骨,心霜使我独居一隅。 茫茫然登上楼梯的那一刻,你推门而入,霞光披身,像往常一样和我道了晚安。 但当清晨我从过道里醒来,冰凉钻进了脑袋我才发现。你的对生命的热情、情感的热烈和对信仰的热忱,都已经不是我能理解的了。 也许独自经历过数次生死的人,总会觉得生活有点太过可笑吧? 埋藏在心中的不甘委屈和过往的一切无法讨回公道,却还要装作放下执念、一副好好生活的样子,真是让人发笑! 可即使是这样,生活却总是时不时地又要反复提醒、撕扯搅拌……但如果非要这样,又为什么要活着承受这种痛苦? 毕竟。心疼只是一种疼,不舍也只能一种舍,不该也只有一种该。 就像我站在光明的那一半世界,而你却只能永远与黑暗为伴的那般——哭泣的声音从地府发出旋即被另一股阴暗掩埋。 而就在离你那么近的地方,趴在墓碑上的我,背顶着万丈光芒,可是脸朝下,却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你忘了带走的是我。 对我来说,在这世界上的什么事物其实都味如嚼蜡,而这样一个毫无欲望却苟活于世的孩子,如果不能继续忍受,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危害。 只是如果你不曾离去,我也许不会总在暗处观望世人,见到破碎的身体也不会淡然处之,也许也无法直白地漠视他人。 不过幸好,我们还是错过了。 也很万幸,我还是现在的我自己。 曾经的我不被宽恕,所以我也从不宽恕他人,但也许是对你的感情抵制有些力不从心了吧!我竟学会了宽容。 这点即使在你离去之后也仍未改变,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尊重吧?对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