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断日天垂
横冲直撞将我的天空吹倒。 我想有人恒久陪伴,但却注定只能孑然一身。 我创造了无数个黑暗中真实的人陪伴着我,或颠狂,或瑰丽,或宏伟,或极致,或无奈,或愧疚,或遗憾,或无奈,都深深埋藏在我心底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老了,即使双十年华,心却已经腐肉遍布,散发着毒气,也许只有剜去才能重生。 可我不想死,也不想伤害别人。 我只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一次的流亡,好挽救我早已破败不堪的天空。 就像是摇摇欲坠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所有鸡蛋,一只衣不附体的寄居蟹,或者在海洋深处里的一只软壳虾…… 失去信仰的我无法抗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对错,我总要活在别人为我编织的天空中才算完整。 但我是真的我吗,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人知道,我在这宇宙中被具体、抽象的描述,真的可以证明我的存在吗? 如果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谁,而我也不了解我到底是谁,那我又是谁? 如果这个世界有我不曾后悔的地方,那么我该来自何方?而如果这个世界我不曾到过,那么我又该去往何方? 我大概真是个标准意义的普通人。 一个真正生活的人,有些风度,有些内涵,自己过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生活,同时也很庸俗,挣扎,局限在一角的天地里。 虽然在这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我这种很生活的人,但我还是可以勉强骄傲地想象自己是个特殊的人吧…… 一年四季,晨起暮休,这个世界的脚步我用生命来丈量,而虚伪只是我的其中一面。 夜还是深长,适合狂思的疯长,但所幸那些见不得光的本能还能被礼性所抑制。 在破晓时分,我血液里趋避利害的认知会使我特别小心掩饰我的野心和暴戾。 毕竟不同于夜晚的白天,这世间的颜色仿佛会一下子换个味道,直白清晰得让人受不了。 任何人,包括我都无法用这样事不关己的面容,去对待这世间礼性的一切。 唯有将全身心投入才能完胜这场战役,才能保全生活,存活于世。 (七) 那次是他们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完电影的时候。 他颇为绅士地送她回去--即使她看上去并不领情。 站在最后告别的路口,他终于犹豫着开口了,“请你和我在一起……” 她于是冷静地看他,眉目带惑,“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跟我约会了,还去看电影了吗?” 她顿了顿,“和好朋友也是可以这样的--虽然我几乎没有朋友,但也不妨碍我有正打算这样相处的可能” 他脸色蓦地惨白了起来,整个人也似乎摇晃了一下,似乎天旋地转。 她有些于心不忍了,默了默,还是温言,“我的生活向来没感受到什么温暖,所以也不打算找人共度一生。但就是那次,在我们出外、因为暴雨陷在山庄里的那次,你借了电风吹,蹲在走廊外面吹干我的鞋子以后,我才……”,她低头笑了笑。 “一般来说,那种失误有一次了,下一次我就会规避的,但即使后来在雨天里,我也还是穿那样的鞋子--因为这样我就能一直回忆起你带给我那样的美好了--当然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同你站在这里的原因”,她说。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的话,那么我想,你的那个温暖不仅会好好保存着,而且会持续散发出更大的温暖……”,他有些急切。 “不……”,站在玄路灯下的她却冷酷的拒绝,“生活会磨掉那样的温暖--或者说,是把会把我燃烧死的” (八)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数字。 你在,我也还在--有些人却不在了。 我们曾做过一个约定--不过我未曾遵守,不知道你是否也还记得? 其实直到如今,对于某些邀请、约定,我都还是拒绝--因为我不想要,或者说是我害怕承担--正如即使我们约定了也还是没能遵守的那样,光说不做,那很是毫无意义。 但在这样我刻意所营造的孤寂之中,我隐隐又可以看见我人生这样做的一片虚无:我会无比后悔我现在所做的决定--即使我现在并不后悔我做的决定。 多么可悲的时空差! 我无法强迫我自己改变、成为我不喜欢的人,可我知道,我终究还是会变成那样的人的--但那转变已临之际,我却又会无比痛恨我现在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