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

是不喜欢这样的我的，所以，挨打也是活该吧。”自责的声音，严胜在努力调整呼吸，好让成句在听者耳中与平常无异，“我会更努力的，更勤奋，更刻苦，这样就能……就能超过所有人！”

“……”青川换锦一时失语。

她想起来自己的童年，被打压和被否定的童年——父母爱的不是她本人，而是那个会冲进班级前十的女儿，那个能排名年级前二十的女儿，是拿到满分试卷的女儿；至于那个会在背皮带和电线的击打下哭泣的失败者，会在卧室堵住耳朵来逃避谩骂的懦夫，被告知不走艺术道路就没有名校资格的蠢货？啊，那不是，那不是他们的女儿，那是他们的耻辱。

来到驭灵师和日本平行世界的战国太久了，换锦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模样了。偏偏现在有一个人，把这一切都从埋藏地底的古墓中挖了出来。

困顿不堪的童年，郁郁寡欢的青年，唯有在工作后逃离家庭才有一息气可喘。繁重工作和疏远的亲缘，最后只浓缩在一个句式里——“我们在你这个年纪早就………”

“你需要帮助。”良久，她听到自己这么回应，“是害怕被我看见吗？”

继国家的家徽很奇怪，和苇名国还有武藏国这类用花与叶做家徽的地区不一样，继国江次的和服上满是诡异的眼睛状花纹；而当他对儿子怒目而视的时候，狰狞的模样连换锦都觉得心惊。

难怪继国严胜不让她进去，这个孩子在害怕眼。

侍从们同情怜悯的目光，是对他无能的佐证；父亲的怒视，是他弱小的象征。皮肉翻滚尚且可以愈合，淋漓鲜血也可以擦去，但——

那些可能散发着善意和悲悯的目光，如同焚风烈焰，炙烤着名为继国严胜的骄傲。

“请您离开吧，这样不堪的我，会坏了您的心情。”

不不不心情什么的早就糟糕透顶了但和你没啥关系。青川换锦这么想着，将手指戳进了自己的右眼，拿出了藏在头颅内的少昊骨；然后趁着眼珠还没恢复过来，用绷带缠住了另一只完好的眼。

“失礼了。”开门的瞬间，她听到原本靠坐在门后的人儿，拼命爬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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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少昊骨·不死之酒治疗普通外伤，简直是铺张浪费的典范；如果王小明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可青川换锦就是舍得。

缩在和室角落的继国严胜，并未感受到往常如针刺般的目光；他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愣愣的看着对面可以称得上怖惧的单眼——眼球已经被戳烂，像是为了从里扯出什么东西一样，眼眶好似深渊，还在不断流着殷红的血。

他竟然不觉得恐怖或者恶心，反而……有些安心。

“这是……什么？”随着散发醇香的液体滴落在他身上，处处作痛的身躯开始恢复常态。

“一点点……小魔术。”为了不长篇大论解释少昊骨是什么，也为了保护一下人类幼崽的心理健康（？），青川换锦还是撒了个小谎，“要是你当上家主的时候我还在这里，你就会知道的。”她有能力将继国严胜从无止境的打压和繁重的课业中解放出来，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继国缘一可以待在朱乃身边当妈妈的乖宝宝，但严胜不可以；他未来要面对的是整个京都的野心者和阴谋家，当平安京的神话结束，战乱之火将在二十年内持续燃烧。

不死不灭其实是个被动技能，在身体受伤的时候就会发动，战国时期的日本灵力十分充沛，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眼睛。即使有意压制，也只是让外表看起来伤的很重。

眼球已经长了出来，正在链接其他的神经，换锦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刚想站起身来嘱咐严胜自己打点热水清洗一下，就感到肩上一重。

衣料摩擦的声音很轻，梳理利索的马尾扫过耳朵，带来阵阵痒意。

“不可以……告诉父亲。”继国严胜闷闷的说；大概是想起来不可以撒娇这一戒律。

“嗯，我答应你。”啊，真是的，明明还是个孩子嘛，受到照顾是应该的。将少昊骨藏进衣袖内的换锦这么想着。

“严胜以后是要成为武士的人，不能把自己当做孩童。”环抱着换锦脖子的继国家长子开口，“父亲是这么说的。”

哦 ，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果然我嘴巴比脑子快吗；青川换锦想扇自己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