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又送别

下床，“免得再被堵门口。” 这话在理，谢玄英也忙起身洗漱。 简单用完早饭，东方才露鱼肚似;白，不过卯时一刻。 但——喜鹊进屋，请示道：“夫人，爷，门口聚了好些百姓，可要让护卫出去拦一拦？” 程丹若：“……” 老百姓怎么起这么早！ “别让他们堵着路就行。”一回生两回熟，程丹若吩咐着，命人照常装车出发。 天色渐亮，人声逐渐沸腾。 程丹若让马车先走，自己留下来和众人告别。 街道堵了大半，多是惠民药局和生民药铺;人，还不发穿绸衣;大户管事，百姓们畏畏缩缩地立在远处，踟蹰不前。 “大冷天;，大家快回去吧。”她好声好气地劝说，“别冻着孩子。” 立在最前头;是惠民药局;大姑。她怀抱个不满周岁;女婴，熟稔地哄拍：“怎么都该让元元送送您，是不是元元？和夫人道福。” 一面说，一面握着小女婴;拳头，做了个浅浅;福礼。 “他们好好长大就行了。”程丹若摸了摸小女孩;脑袋。 这是被送到惠民药局;第一个弃婴，取名叫元娘，最早只能喝羊乳，长得病恹恹;，后来妇人们在药局生产，都有了奶水，谁瞧见就喂她一口，慢慢健壮了，玉雪可爱。 “回去吧。”她催促。 大姑已达成目;，退开了两步。 大户人家;管事上前，道：“老爷在车中，欲送大人和夫人一程。” “太客气了。”程丹若没多拒绝，如今流行十里相送，不让他们送还不行，但反正他们坐车骑马，爱送不送。 她主要规劝老百姓：“山路难走，这眼看又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一面说，一面示意丫鬟端出一篓热包子：“热腾腾;羊肉包子，每人领一个，赶紧拿回家给孩子吃。” 百姓们并不肯收，他们多是因药局或药铺受益;病患家属，今日前来是因为恩情难报，便想送一送，怎么能反拿人家;东西呢。 “收下吧。”仆妇们却塞得飞快，“都别送了，上回咱们离开大同，差点延误行程，夫人不在意这些，好好回家过日子就是。” 又不容分说，“快回，晚了包子该冷了，热起来还费柴火。” 但凡受药局恩惠;，多是贫寒之家，或是付不起药费，或是妻儿生产有难，别人不在意烧灶;几根柴薪，他们却舍不得，闻言便犹豫起来。 加上包子热热;，香喷喷;，他们更是迫不及待想拿回家给病人吃。 于是，草草磕个头，四下散去了。 路终于通了。 马车辘辘行驶，还是那么颠簸。 不远处，山川笼着沉沉蒙蒙;雾霭，湿润;水汽迎面而来，凝结出一颗颗细小;水珠。 转眼，淅淅沥沥;雨滴便落了下来。 滴滴答答，打在叶子上，噼噼啪啪，落在屋檐上，哔啵哔啵，和火塘;炭火交相辉映。 孙家烤起了新出;红薯，书院里，艾世年慢条斯理地喝起了糯米粥，左钰走出茅屋，将屋后;野猫招进门。 赤韶在马厩中，抚摸着白色;滇马，好友爱娘已经随父回家，安小娘子正呼呼大睡，独留她一人，默默消化心中;不安与忐忑。 城中;百姓们开始了一天;生活，他们早已熟悉这绵绵阴雨，打伞推车，照常开始了新;生活。 市场中，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哭闹声此起彼伏，山上;夷人背着竹篓进了城，熟门熟路地拐到药铺，用蹩脚;汉语问话。 伙计一手拿着《汉夷百草》，一手拿起草药，比划着交流，满头热汗。后门停下一辆马车，玛瑙从车上下来，径直入二楼，预备盘账。 街角，稳婆手挎着包袱，打着伞，急匆匆地朝某户人家赶去。 又有孩子要出生了。 这就是贵州。 -- 二十三年，丹若随夫任贵州，建药局，养医士，军中活者众，民受其恩，时人皆赞仁善。又开驿道，建汉学，后数年，边民常安，夷人皆服，世宗嘉其忠勤，赐封宁远夫人，是为一品。 ——《夏史·列传九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