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不必说这些套话。”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面色倏地冷峻下来，“其实，是因为本王善于伪装。”

云翘心口怦怦直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怎么觉得……一股阴风蓦地从背后升起？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干笑道：“殿下真会说笑。”

“我是认真的。”赵珏斟了杯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漫不经心地开口，“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云姑娘可不要告诉他人。”

鬓边生出一层冷汗，云翘颔首道：“那是自然，民女绝不会对外人吐露半个字。”

气氛陡然寂静，云翘内心忐忑不已，借着吃茶，悄悄窥了眼楼下——

长街上，哥哥正负手而立，在青石路上徘徊不定。

她稳了稳心神，对赵珏绽出一抹笑容：“殿下对云家的恩泽，民女万分感激，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但凡民女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云姑娘以为本王要如何？”

云翘垂眸道：“民女愚笨，猜不透殿下的心思。”

赵珏轻笑一声，曼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本王只是想能够时常与姑娘品茗说话，打发时间而已。”

云翘微微笑了，对他的话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堂堂大周太子，即便不是日理万机，也绝不是清闲无事之人，又怎么会有闲心与她这个破落商户之女谈天论地？

只是他不挑明，云翘便佯作不知，露出一抹无害的娇笑：“能陪殿下说话，实乃民女之幸。”

之后，两人饮茶闲谈，大多是赵珏在说，云翘含笑倾听。

他说起朝堂之事，说到西凉军几次三番的入侵，眸色渐渐深沉，问云翘：“你在曲洲时应当吃了不少苦吧？”

云翘摇了摇头：“托殿下的福，民女在曲洲遇到了一位旧识，他帮了我许多，因此并未吃什么苦头。”

“是那位陆将军？”

云翘面色微怔，他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问她？

“正是。”

“陆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下了赫赫战功，听闻人还生得十分英俊。”赵珏把玩着玉扳指，似乎意有所指，“云姑娘对他，就没有动心么？”

云翘心口突地跳了一下，“殿下真会说笑，陆将军英年才俊前途无量，民女是罪商之女，与他乃是云泥之别，民女又怎会动此痴念。”

“父皇已然赦免了你们家，你便仍是云府的千金小姐，有何配不上的？”赵珏望着她，“在本王看来，以姑娘的相貌人品，配他一个将军绰绰有余，甚至……”

他薄唇微弯，吐出一句让云翘头皮发麻的话——

“做本王的侧妃都可以。”

“殿下折煞民女了。”云翘满脸慌乱起身行礼，红着脸道，“民女自知身份低贱，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赵珏望着她，半晌方道：“云姑娘，本王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云翘垂首轻声道：“如此民女便放心了。”

当云霆看到妹妹从谪仙居出来时，他赶忙迎了上去。

“翘翘，你没事吧？”

目光匆匆扫过她全身，见她并无异样，云霆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太子爷他……没为难你吧？”

云翘拉住兄长的手腕往马车走去，低声道：“先回家，上了车再慢慢说。”

待兄妹二人上了车，云翘将在酒楼里发生的事说了，秀眉微蹙：“哥，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与传闻中所说的不太一样？”

云霆面色微沉，难掩愤色：“果然被我猜中了，他就是对你心怀不轨！什么仁心厚德，我看都是装出来的。”

“哥！慎言！”云翘低声劝道，“兴许他只是随便说说，他是皇太子，身边的女子定然要出自名门望族。大周虽不轻视商户，但即便是之前的云府，若想与皇子结亲也算是高攀，更别说是今日了。”

“随便说说也不行。”

云霆眼眶微红，心中十分难受。

原本他就对太子要见妹妹一事非常抵触，即便太子没做什么逾矩之事，但于他而言，这与卖妹求荣别无二致。

哪怕是他与爹是形势所迫出于无奈。

云翘哪里不明白兄长的想法，她扯了扯兄长的衣袖，笑道：“哥哥你不必内疚，我并不觉得难堪。”

若是几个月之前，她断然不会随便去见外男，哪怕对方是身份显赫的皇子。

只是经历了家破人散，亲眼看着娘亲撞柱而亡，她已然不再是从前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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