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颈上一痛,后背登时冒出一层冷汗,情急之下,嘴唇都被她咬破了,一股腥甜涌入喉头,她眼前阵阵发黑,心口满是绝望。 ……豆儿呢?如此大的动静,她怎么一声不吭?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慌乱之际,云翘忽地听到一声闷哼,身上蓦地一轻,那狂徒竟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来人,那人擎着一盏烛灯,身形高大,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狠厉。 他如神祇一般,神色淡漠地俯视着她。 云翘连忙擦了擦眼睛,跪倒在床,颤声道:“多谢大爷救命之恩。” 却没成想那人冷嗤一声,淡淡道:“向来目中无人的云家大小姐,怎地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云翘大惊失色,就着烛光,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眉长入鬓,双眸黑亮如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含讥讽。 这相貌……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眨了眨眼,忽地想起一个人,登时白了脸,悚然道:“陆、陆英东?你是人还是……鬼?” 陆英东薄唇微勾:“是鬼,我来找你索命了。” 云翘惊吓过度,登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到有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在了怀里。 耳边似乎有人轻声叹息,呢喃了一句什么。 当她再次尖叫着醒来时,一睁眼便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她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虽铺了褥子,却仍然有些硌人。 云翘直起身,环顾四周,见除了床与桌椅,便是一些书籍、沙盘之类。 她怔了怔,这是哪里?正欲掀被下床,蓦地发现自己的衣衫被人换了,脖子上还缠了一层纱布。 心口狂跳不已,云翘竭力回想着昨夜的事,那人并没有得逞,自己脖子虽然痛了一下,但有受这么严重的伤么? 她赤脚下了床,正想找人问问,就见帷帘被人掀起,一个瘦小的身影端着茶饭走了进来,正是豆儿。 云翘将茶饭接过,连忙问:“豆儿!你没事吧?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豆儿道:“是陆将军将我带过来的,昨夜姐姐你受了伤,陆将军亲自将姐姐抱了过来,还让姐姐睡他的床呢。” 云翘不放心,细细看了她一遍,“你当真没事?” 豆儿点了点头,蹙眉道:“就是今天早上醒来,脖子后面有些酸痛。” 云翘瞧了瞧,见那里肌肤并无异样,旋即想到,昨夜那狂徒应当是嫌豆儿碍事,便将她打晕了过去,是以她才如此安静。 “这些饭菜是哪来的?” 有荤有素,有汤有饭,比她们先前吃的可丰富了不少。 “是陆将军吩咐人送来的,豆儿只是出去接了一下。” 云翘想起昨夜见到的陆英东,不禁有些恍惚,她听了许久的陆将军……竟会是她从前的侍卫小跟班? 她不禁想起了五年前,她将陆英东带到山林里的湖泊前,丢了一只鞋子下去,佯作坠湖之态。 见他满脸惶急,她躲在树后偷笑。 见他不顾一切跳下了湖,她心里一阵满足,小东子果然对她忠心耿耿。 过了许久,见他迟迟没有浮出水面,云翘这才慌了神。 命人下去寻找,却一无所获。 陆英东被水冲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云翘虽然娇纵,但心地并不坏,她这么做只是觉得好玩,并无恶意。 如今因她的一时玩笑而害死了人,云父气愤不已,要将云翘扭送衙门,云母哭着拦下死活不让。 云翘也知自己铸成了大错,极度愧疚自责之下,夜夜不能入睡,似乎总能听到陆英东在低声叫她“小姐”。 一声接一声,唬得她脸色苍白,大病了一场,半年方才慢慢痊愈。 云父见状,便也软了心肠,叹息道:“虽说三年前是我们救了英东一命,但再如何,也不应当害了人家。” 云翘低头垂泪,懊悔难当。 从那日起便彻底改了脾气,温婉娴静,再也不惹是生非了。 直到半年前,父亲所效忠的王爷坏了事,他们家被牵连抄家。 冥冥之中,母亲似乎提前感知到了变故,提前给云翘服下了药丸,叮嘱再三后,她因抱病在身时日无多,更不愿被人羞辱,冷不丁一头撞在了石柱上。 父兄皆入了狱,昔日富庶热闹的金陵云家,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 想起亡故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