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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凌的王子妃难产,东祁长公主见义勇为,传出去只会于国有利,秦相思待在西凌暂住的殿宇久了些亦无可厚非。 但不知怎得,甫看到余忠良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时无度平静无波的心像下了一场暴雨,淅沥沥地荡起层层涟漪。 余忠良言行举止似乎在暗示他,秦相思不适宜且不应该留下来,一分哪怕一秒。 再联想到深处,想到对方传达的乃祁帝的口谕,明日又要去勤务楼拜见圣上,时无度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难道,圣上发现了什么吗? 如此想着,时无度愈发心不在焉,恍惚闻得秦相思同他说些什么,含糊应道:“什么?” 已过子时,夜色浓密,入夏的天里吹起微凉的风,蝉鸣悠扬。 以往该是入梦的时辰,秦相思没了困意,与时无度并肩在龙池池畔漫步,借着宫灯,看见一池之隔的沉香亭倒映在水中的剪影,不由得想起在此幽会,匆忙而逃的少年少女。 秦相思侧着身子向身旁靠近了些,左手与时无度的右手相扣,藏在广袖之中,隐约可在灯笼照亮的水面显现轮廓。 掺杂着心事的心底在平静安逸的夜色中趋于宁静,忆起片刻前的场景,幼儿置在怀中的真实感,她心头微动。 “子义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时无度便在此时归拢神智,听到后半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立在湖畔。 话音落下,秦相思扬起下巴,脸色氤氲着浅浅的红色,眼睛水光潋滟,犹如夜灯下波光粼粼的池面。 时无度敛眸对上她的眼睛,磅礴下在心底的大雨电光火石之间化为和风细雨,几乎未经思考得,扣紧了秦相思的手。 他狠吸一口气,微凉的充斥着胸腔,心脏蓦然收紧,耳畔响起了嗡嗡声,恰似珠落玉盘,叮当作响。 他咬紧牙关,良久,艰难地吐出字来。 “不拘儿女,只要像思思你,我都喜欢。” 对于从小被疼爱长大的秦相思而言,拥有孩子顺理成章,她可以很自然地去想象,去描述,去憧憬。 仅看她待年幼晚辈的用心,便可知她是真的喜欢孩子。 时无度不一样,自幼亲情关系单薄,没有体会到足够的亲情,血浓于水四个字如同一个寡情的过客充斥着过往的人生。 曾经一度,他不觉得自己会有血脉,如果有,大抵似家中长辈般,自私而冷漠。 如果像思思,也许,他就不会有这些顾虑。 他可以给予孩子很多很多的爱。 “听说女儿肖父呢。”秦相思不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显然她被取悦到了,扬起唇角,显露笑容,“若将来生了女孩,子义哥哥的期望岂非落空了?” 她极其自然地和他讨论起将来,就像已然笃定未来里有时无度与孩子的存在,哪怕两人的婚事遥遥无期。 时无度额间猛然一跳,四肢百骸仿佛有血液逆流而上,无限冲击着他看似冷静的脑袋,瞬间那些堆积的烦心事烟消云散,什么祁帝,什么景衍,什么裴翊,什么淑妃,统统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他只看得见秦相思。 与此同时,秦相思也心有所想。 最近无论是淑妃还是江皇后,或是景衍,都在无形之间挤兑着她空间有限的心灵,但眼下,抛却这些,想到自己可能要等待三年才能完成的婚事,她隐约觉得漫长。 她咕哝着意欲开口,眨眼觉得脚下一空,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被时无度抵在墙上。 不远处便是龙池,然而时无度的眼睛却比黑夜里的水面还要深沉,眼角的赤红在昏暗不清的子夜里模糊不清,犹如蒙上一层迷雾,而他低沉的声音正穿过重重雾霭飘然而至。 “可以吗?”时无度垂首,额头与秦相思的相抵,微重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颊畔。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细细想来,四月接连生出事端,两人已经许久不曾亲近。 如若不是今晚。 秦相思勾起时无度的小指,纤长的睫毛微颤,仿佛夜空云层遮面的弦月。 “嗯。” 声音很轻,轻得堪比夜晚吹拂的微风,饶是如此,时无度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扣紧秦相思的两只手抵在墙上,攫住她的唇,心肺里的烦恼一扫而空,他只想将时间定格在此刻。 秦相思阖上眼帘,意乱情迷地追随他的步伐。 时无度有些收不住力,秉着本能掠夺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激动的心绪渐发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