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月色朦胧,偌大的时宅笼罩在静谧之中,偶尔有几声虫叫,很快就被呼啸而过的秋风盖过。 时无度来到屋顶,脚步踩在瓦片上直直向前走,行至中间停下,他扯下身上的墨色大氅,一言不发地裹住正抱膝坐于屋檐上的女子。 秦相思默默看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动作,待大氅将微冷的身躯悉数笼罩,对方顺势在身边坐下,她才开口。 “时无度,你与我说实话,你被贬是不是因为我?”秦相思咬唇望他,“还有陆齐,当年他好容易才升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却因为我一时任性,说没就没了。” 当年她走得突然,陆齐哪里会知道?秦相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假秀女案成功解决了,本该是陆齐一跃成为大理寺少卿的好时候,可是他忽然被贬,思来想去,也唯有她任性离家这个原因。 三年前是她与时无度还有陆齐一同去的云州。皇兄最后一次选秀,人数最多,前后共分了三批挑选,宫里无意间发现第一批进入殿选的秀女鱼目混珠,本以为是意外,不想第二批秀女中亦是如此,能连续两批让人成功进入殿选,此案背后必然牵涉甚深。皇兄按下此事不表,暗中命人查探多时,确认假秀女身份被调换发生在云州。 当时只剩最后一批秀女没有进京,云州是必经之路,为免引人注目,皇兄特意压下陆齐的告身①,让他混在秦相思和时无度的队伍中,三人因此相识,在云州逗留两个多月,成功揪出了假秀女与背后涉事的官员。 如果说云州之行有什么意外,那便是秦相思遇见了景衍,对他一见钟情,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等不到回东京,半途中追随景衍离去。 秦相思以为是如此,以为皇兄是在责怪时无度与陆齐没能在云州看好她,反而让她遇见不该遇见的人,生出绮思。 时无度被贬秦相思无法辩驳,毕竟当初她能安然离开有他的帮助,并且带来了海棠;然而那时她和陆齐相识不过两三个月,陆齐对她离开一事又毫不知情,是以秦相思根本没想过皇兄会怪罪他。 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陆齐的的确确被贬了,从京官大理寺少卿贬为偏远穷苦的下州刺史,秦相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任性害人无辜受累。 思及此,她低下头,红了眼眶。 “我走得时候给皇兄留了一封信,我是一个人离开的,我没有想连累别人,我也没有想过连累你。” “我虽不知何故,但可以确定,陆齐被贬与你无关。”时无度看向她,语气坚定非常,不似说谎。 秦相思抬起头与之对视,杏眸里水泽拨动,打湿眼眶,“可你被贬还是因为我……” 她说着,言语间有几分哽咽,等待了许久,才听见对方说:“这并非只是你的错。” 随后便是沉默。 秦相思眼含泪水,对时无度简短的回答有些不满,她咬着嘴抱怨:“你就没有别的好话说与我听?” 男子沉吟片刻,认真想了想,说:“我应该感谢你,让我能借此机会远离东京,远离时府。” “……”秦相思语塞,一时无言。 时无度与镇国公关系不好,她是知道的,祖孙俩称作形同陌人都不为过。 秦相思也不喜欢老国公爷,他脾性不好,顽固不灵,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从不因她是长公主的身份而特别优待,对她不假辞色。 不只是对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严词厉色。 这倒无可厚非,德高望重的镇国公嘛,不过是严厉些而已,可秦相思不喜他,因为小时候的时无度常常被他鞭笞训诫,棍棒交加,缘由多是不敬长辈。 那时的时无度一夜之间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整个人孤僻不语,不与任何人开口说话,即便是秦相思也没法令他开口。老国公爷却不以为意,他不曾体谅时无度幼年双亲不顾,反而时常在孙子面前贬损儿子与儿媳,那段时间时无度本就敏感,又听祖父当面不堪言语,逆心陡生,看向镇国公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落在顽固不化的长辈眼中,就是不敬。 因为他,时无度身上经常有伤,秦相思也不知道从太医署要了多少罐疗伤的药,每每看到时无度背后新伤贴旧伤,当真是恨死那个老头子了。 可是这样的人,偏偏是皇祖母的亲弟,打不得骂不得,谁也奈何不了他。 沉默半晌,秦相思撇嘴:“那老头子该恨死我了。” 祖孙俩关系再不好,到底时无度是时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嫡孙因为她受累赴守边关,三年不归,镇国公可不得气急败坏了。 “他不敢,也没时间。”时无度轻轻道,“他没几日好活了。” 秦相思没来得及细想他话中的意思,便又听他说:“京中调令已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