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史贵妃瞄着皇上的面色和缓下来，便又笑道：“我费点儿心倒不值一提，只是丑话得说在前头，不能出力不讨好。我看那白世子相貌俊朗、骑射工夫俱佳，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要是在京中为大公主，恐怕难遇这样的人才。”

“怎么？”皇上面露不悦，皱起了眉头，“难道在你眼中，京城男子竟比不过卢奴蛮夷之辈？”

“陛下想到哪里去了？”史贵妃掩口而笑，“京城之中人才济济，优秀的男子自然如过江之鲫。可是陛下别忘了，本朝祖制，凡是驸马入朝为官者，官阶不得超过四品，如此一来那些腹有诗书、胸怀大志的年轻俊杰，有几个愿意尚主呢？您细想想，如今朝中这几位驸马，论相貌，论才华、论家世，又有哪个比得过白世子了？”

皇上听着听着将手背到身后，默默地不说话了。

“我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哪个小姑娘不爱俏郎君？啧，现在想想，当年初见，我就是受了陛下的丰仪迷惑，这一栽就栽了一辈子。”史贵妃娇嗔一笑，柔声说道，“所以呀，大公主会瞧上白世子也是人之常情。还望陛下看在她年轻识浅的份上，莫要怪罪于她。”

皇上思量片刻，缓缓问道：“你觉得，澈儿不是被那蛮族小子花言巧语骗了，是真的瞧上他了？”

“自然。”史贵妃笑眼弯弯，说道，“那白世子虽然不及陛下当年风采之万一，但也算年轻人之中的翘楚了。姑娘家会喜欢，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皇上居然有心情开了句玩笑，“朕如今的风采就比不上那小子了？”

“陛下如今正如朗日当空，那小小的蛮族王世子不过米粒之珠，岂敢争辉？”史贵妃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我可还没忘，宴射那日还有个秀女眼错不见地瞻仰您的风采呢，我还没跟陛下计较呢，您倒来招我。”

她这么一提，皇上便想起那日浅蓝衣裙的小姑娘，的确是娇艳明媚、令人心动，回宫之后倒是不妨同皇后提一提。

皇上叹道：“罢了，小儿女心事你比朕猜得准。若是澈儿果真愿意，朕便遂了她的心愿。”

史贵妃一怔，疑惑问道：“陛下刚才不是说卢奴乃是蛮族，公主下嫁便是和亲，十分不宜吗？”

“朕自有计较。”皇上沉默片刻，说道，“你明天再去问问她的心意。”

“好，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史贵妃露出宠溺般的笑意，说道，“不过，您今晚得听我安排。我看今晚月色正美，前头不远就是摇光湖了，听说它就是以碧湖沉影摇月光而得名的，这会儿瞧着肯定有趣，再陪我过去看看吧。”

同一轮曼妙月光之下，孟渥正在摇光湖畔写生，一名女子陪在他的身边，却不是李善用千叮万嘱过的韩萱，而是那位容色出众的骆灵薇。

初到玉津园时，孟渥按照李善用的交待，主动约了韩萱几次，可是不知为何，韩萱态度淡漠、若即若离。孟渥本就敏感自卑，几次下来就对韩萱失去了兴趣。他按照李善用的建议，每日出门写生都派人邀请韩萱，她大多砌词婉拒，他便不强求，乐得自己一人独处，更安闲自在。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到山间写生，却发现自己看中的位置已经有人在了，待走到近处才看清楚，那竟是一位美貌女子，看衣着打扮便知是这次随驾的秀女。

这名秀女自然便是骆灵薇了，她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见是太子殿下，连忙起身行礼。

孟渥不喜生人近身，尤其不喜欢秀女们打量他的目光中那些称斤约两、挑肥拣瘦的算计之色，便打算离开这里另寻他处。

“我看殿下拿着画具，莫非也是来此写生的？”骆灵薇手持画笔，大大方方地一笑，指着自己画到一半的作品，“正好，我这里着笔几次，总也画不出远处林表霁色之美，殿下可否帮我看看？”

骆灵薇没有看他，全副精力都在那副画了一半的山景图上，眉尖轻蹙、嘴唇微嘟，十分专注地苦恼着，仿佛就算他无声走开也不会被她注意到。孟渥一怔，顿住了脚步，垂目看向她所指之处，如何用笔墨表现光影的明暗变化，的确是个难点，她画的有点问题，不过还来得及补救。

孟渥一时技痒，从她手中接过了画笔，在纸上描绘起来。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孟渥每次出门写生都是和骆灵薇一起。她自称喜欢画画，见玉津园中景色美不胜收，恐日后离宫便再难得见，便趁着这难得的机缘将之描绘下来，也好留个念想。孟渥不由心生怜惜，便陪她走遍了这玉津园中最美的去处，清晨登高画朝霞、晴日划船画垂柳、暮雨亭中画落花。

孟渥并不知晓，所谓的偶遇，不过是骆灵薇的处心积虑，自从上次史贵妃亲手为她簪上牡丹花，暗示皇后中意于她，她就把心思都放在了孟渥身上。观察到他每日独自一人出门写生，便投其所好、设法接近，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