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了她的一片忠心? 太子是皇后的逆鳞,绝不容许身边人心存不轨、监守自盗,若是换了普通宫人犯禁,早就出手处置了,只因李善用足智多谋、精明强干,才亲自提点警告,给她个改过的机会。谁知,这些时日过去,皇后久等不见她有所交待,一直纵容孟渥对她的绮念,便越发认定是她有意引诱太子,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置的问题了。 现在,她这副惶惑无措、楚楚可怜的样子与平素的胸有成竹大相径庭,蓦然使皇后想起她其实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时,何尝不是沉溺在皇上构建的爱情美梦中难以自拔,如此步步紧逼着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冷静妥当地解决太子不当的情思,的确是苛求了。 “平身吧。”沉思良久,皇后轻叹一声,说道,“此事的确是难为你了。你明日就回乐道堂当差,以后太子来时你留意回避,不要再同他见面了。其他的,本宫会与太子说清楚。” 李善用心中一寒,勉力控制才未露出惊色。她自请调回乐道堂不过是以退为进,谁知皇后竟然顺水推舟答应了。做皇后的女官只能囿于后宫琐事,与出入东宫、与闻政事的东宫女官怎可同日而语?她耗费无数精力才将孟渥打理得有了些储君的模样,眼见着迁入东宫之后便能另有一片天地,如何甘心前功尽弃? 事涉太子,皇后的猜忌果然没那么容易消除,只证明自己“无害”还远远不够,看来只有证明自己“有用”,才或许能够引动皇后的爱才之念,允许她继续留在太子身边。 她在袖中攥紧双拳,指甲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今日这一局,她只能胜,绝不能败! “臣遵旨,即刻便回明德殿收拾东西,不再面见殿下。”她心念电转,恭敬地躬身答应,而后自袖中抽出提前备好的一封札子呈上,“这是臣为殿下拟制的条陈草稿,本想明日呈给殿下,便呈予娘娘过目,是否转交殿下,还请娘娘定夺。” “条陈?”皇后一怔,想起自己为了避免李善用借机引诱孟渥,曾命她不许干预政事。 “上次殿下同娘娘禀报此事时,臣亦在场,知道娘娘已嘱承恩公府为殿下草拟条陈。不过,这是殿下入朝后,皇上的第一次考校,又在群臣奏请殿下迁宫的当口上,万万不容有失。臣虽不才,亦愿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因此多方查阅资料,初初拟制了这一份草稿,以备不时之需。” 皇后接过札子细看,上面针对世家侵占田土、国库财税不足的问题,提出的应对之策是限田之策,即公卿以下户占田产不得超过五十顷,限外田产不再享受免于赋税徭役的优待,如有接纳投献田土、兼并冒伪、寄产免赋者,一经查实一律治罪,所涉土地充公,以其收成填充国库。 这限田之策乍看之下与孟湉条陈上的第一条对策相似,实则大有不同,一则田产上限较高,于中小豪族利益几乎无犯,二则限外田产也只是不能免赋而不必充公,较孟湉之策要怀柔得多,对于世家豪族来说不算伤筋动骨。至于接纳投献田土等行为按律治罪、土地充公,则是向皇上表达太子公私分明,不会偏袒世家之意。 “这是你写的?”皇后的声音透出一丝迫切的轻颤。 “正是。”李善用垂头谦恭回禀。 这一份草稿,有理有据、行文流畅、事例详实可靠、对策合理可行,一看就知是花了大工夫研究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拿出这样一份草稿,背后辛苦可想而知。皇后侧头看了李善用一眼,她迟迟不来复命,原来是把精力都放在了这个上面,自己似乎真的错怪这孩子了。想到此处,皇后看着李善用的目光,便柔和了几分。 这一份草稿,比承恩公府呈上来的何止高明百倍,正是皇后苦恼于无处可寻的、能与孟湉条陈分庭抗礼的草稿。她不由心中暗叹,无论这孩子对于太子是否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身为毓秀堂的头名弟子的才华终究名不虚传,关键时刻竟比承恩公府的多年书吏更能为君分忧。 皇后望着远处,在心中反复思忖,忽而又想到一桩可疑之处,便以目光逼视李善用,冷声问道:“你既然知道本宫已将此事交给了承恩公府,为何还要自己再拟一份?是觉得你比承恩公府的书吏更会写条陈,还是觉得你比承恩公对本宫更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