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里的稻草

为什么相爱的人第一次四目相对的时候，会感觉周围的一切静止了一样，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空气中的微风，而这一刻，究竟是风挽住了时间，还是时间留住了风？　　城市的边际线即将吞没最后一束光亮，车乾此时正在天桥上回想着和楚遇的一点一滴。他们已经分手快两个月了，大学相爱四年，所许下的承诺终是抵不过毕业临近的时刻，跟许多大学情侣一样，毕了业就分手。　　电话突然响起，车乾接通：“姑，怎么了？”　　“小乾啊，这一个月工作怎么样啊，累不累？”　　车乾之前谎称自己在上班，其实毕业以来的这两个月没做任何事情，每天像丢了魂一样从白天转到黑夜，支支吾吾的回答一句：“我......一直都挺好啊，每天都很轻松，姑你别操我的心了。”　　“那个小遇怎么样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有空回来一趟，谈谈你们结婚的事情。虽然是刚毕业，但毕竟你俩谈了四年，不算着急，小遇那么好一个姑娘，早把这事情定下来，我也放心”，电话的另一端自顾自地说着。　　“行行行，这段时间忙完就回去，您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腰不好就多休息，不要干活了，我还有事先挂了”，车乾打断对方。　　“等一下，你们俩刚参加工作手里没什么钱，我又往你卡里打了两千块钱，虽然不是很多，但省着点用。”　　面对姑姑金钱上的关怀，车乾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上个月借的五千块钱都已经花的不到三百了，还是接受了这些钱，声音低微的挤出一句“知道了”。　　自打毕业以来到现在，车乾没有任何工作，天亮开始逛荡，天黑时随便找家旅馆入住，有时为了省钱甚至去睡公园里的长椅，终日浑浑噩噩，就像一根稻草一样在星海这座城市的巨浪中浮浮沉沉。分手的愤怨，欺瞒姑姑的羞愧，生活上的无助等等各种负面情绪糅杂在一块，令车乾痛苦万分。　　刚才跟他通电话的女人是他的姑姑，名叫车莹，从小与他相依为命。车乾的爷爷奶奶一共有两个孩子，车莹也是车乾父亲唯一的妹妹。　　被姑姑拉扯大的他只知道自己不满一岁时，父母带着自己外出时，不幸遭遇了车祸，等到车莹赶到现场时，父亲早已死去，而母亲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凭借这一口气，车乾母亲把车乾托付给了车莹。　　车莹出生的比较晚，比大哥小了十岁，当时二十出头，是村子里出名的小美人，可为了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侄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嫁人。　　可怜的小车乾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有父母的陪伴关爱，也记不清问姑姑要了多少次爸爸宝妈，而车莹总是抽泣完之后才转过身子，以一张端庄秀丽充满慈爱的脸庞出现在车乾的眼中，找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哄他。　　即使是车乾有时犯了错，车莹也只会故作嗔怒，抬起手轻轻打在车乾肩上，说一句：“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之后便作罢。　　另外他大学时期的女友叫楚遇，从大一就开始谈，期间虽然分手过，但过不了几天就会复合。可这次楚遇的态度未免有些决绝，车乾感觉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整日以这种方法来麻痹自己。　　一阵冷风吹过，打断了车乾的回忆，让车乾连打好几个喷嚏。天这时已经完全黑了，现在不比两个月以前，入秋后气温就降下来了，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穿短袖，此刻他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有多单薄。　　再次打了一个冷颤，自言自语了一句：“反正今晚是不能再在外面睡了”，随后走下天桥，朝一家最近的宾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