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冷千山
心,借着夜色跃步翻上宫墙,在巡行的两名狼牙士兵还不及出声之时,倾力的一鞭凌空而出,如毒舌的信子一般直直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而后他稍稍驻足收起链刃,将林宣明横抱着护在身前,飞身掠下宫墙。 林宣明只觉天旋地转,身侧似有风声嗖嗖。 当千山将将在墙外落地之时,墙内的喧嚣声也越发近了。 “千山……不要再……咳咳……如此冒险……”林宣明在这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顾不得压抑不住的咳嗽,又低声开口道,“我这身子……恐怕是不行了……你实无必要……” “不会不行,一会儿甩开他们我便设法为你暂且医治。”千山已无心再去寻找更稳妥的渡河之法,提起一口气便在覆着新雪的洛水冰面之上寻了个河道稍窄之处飞奔而去,气息也略显急促,“再不济,也有苏公子顾公子他们。” “不可……千山哥哥……我并非不知啊……”千山的身形终于顿了顿,林宣明有几分虚浮地轻柔低语着,却看不清千山此刻的神色,唯见四下月色寒凉、冰雪寂寂,“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明白……你是在我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吧……” 千山默然,点足踏上了洛水南岸无人的荒地。他远眺了一眼城中市坊,脚上步伐未停,而右手扬起链刃搅碎了一地冰雪,杂乱之中掩去了他的足迹。 此刻狼牙追兵已然出得皇城,不远处的天津桥上一片火把攒动。 “可是千山哥哥……斯人已逝,我不是他……你这样的弥补……有什么意义……咳咳……咳咳咳……” 千山一侧身闪入常青的灌木丛中勉强隐去了身形,他颇有些忌惮地回望一眼天津桥的方向,随后背对着那处将林宣明放了下来,略显疲惫的语调中似有极轻的叹息:“我可从未这样说过。救你……更不仅仅是因为皓月……” 林宣明一时哑然。 “你还这么年轻,学识、武功也都不差……我从来都明白你们不同,所以你更不该重蹈覆辙。” 夜色沉沉,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林宣明只隐约望见那双眼眸里明光一闪,明澈坦然之间似有坚决也似有怀念,这一次却分明是看向了他,而非透过他落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不……”方才一番并不算长的话语已耗费了林宣明许多心力,他虚弱的声线微微颤抖着吐出一字,便渐渐地失了声。 而天津桥上的火光与人潮尚未涌至南岸,草木之间便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千山立时警惕着握紧了链刃。下一刻却见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拨开了前方茂密杂乱的草木,微显讶异的熟稔声线随即低低响起:“千山……宣明?” 来人虽是蒙着面,千山仍是在对上那双如曜如漆的眸子时瞬间认出了对方,竟是微微笑了起来:“苏公子,你果然还是会来。” “你这……当真是胡闹。”苏沉璧蹙眉摇了摇头,语气中虽是不免责备,目光却仍旧是温雅而潋滟,在与千山短暂地对视过后,落在了林宣明的方向,“若我不曾猜对你们会在这一处联络点歇脚,你又该怎么办?” “可苏公子猜对了——带宣明走。”千山并未回答,只是蓦地起身简短道。 苏沉璧背起林宣明时还想再劝些什么,却借着森冷的月光忽地看清了千山背后几支几乎完全没入后背的短小弩箭,箭身隐有一星诡异的幽蓝。 “千山……”林宣明勉力抬了抬眼,亦是有所察觉,只是喉中干涩,开口时的声线几近于喑哑的气息,“箭……” “这处联络点日后该作废了。”千山故作无碍地摆了摆手,“方才一路也未觉不适,我去拖住他们,你带上宣明先走。” 苏沉璧颔首,却并未即刻动身,眸中似有静水微澜:“如此……值得吗?” “自在我心,只在我心。凌雪阁那边我也自有交代。” 千山轻笑一声纵身迎上天津桥的方向。只是一瞬的愣怔过后,苏沉璧亦是背着林宣明悄然隐入市坊街巷之间。 天津桥之上的狼牙士兵此刻已然举着火把在洛水南岸搜寻起来,不过行了数十步,千山便已遇上了向此处而来的敌人。他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已然上前一步抽出链刃,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当先两人的咽喉。 火把从骤然失去生机的手中滑落砸下,“哧”地一声熄灭在了冰雪之中。 这一番动静自是惊动了徘徊于近处的狼牙士兵,千山遥遥见得他们集结而来,扬手便以链刃缠住一人腰身,而后向着那些士兵手中立起向前的长枪长矛狠狠地甩了过去。 那人的身躯毫无悬念地被数把利刃刺穿,一时挑在了长矛之上,阻了那几名狼牙士兵的攻势。千山借势纵身踏过那具尸体凌空横扫一双链刃,而目标直指士兵们未有甲胄防护的面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