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铺50
王座上的司瑞满面阴云。 崖山的春荒蔓延开来,之前兑换的银钱换成粮食分给了他手下的兵,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他派巧舌如簧的军师胡钩去南国兑换大额银钱,然而约定的时候到了,离开的那些个人里竟然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司瑞不得不派人去打听,然而带回来的尽是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大将军带人去打听了,酒馆里的人都说胡钩军师日日待在舞娘的房里寻欢作乐。大将军找上门去,接过被守门的人给赶出来了,还说……” 底下的人觑了高高在上的司瑞一眼。 “说什么?快说!” 司瑞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压抑着满腔怒火。 “胡钩军师让传话说……他不想再回来了……” 话音刚落,司瑞就将手边的瓷瓶砸在了地上。碎瓷片飞溅,差点飞进人眼睛里。 底下的人连连后退,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 “狗东西!狗东西!朕就知道不能依靠他!那都是朕的钱!” 司瑞一跃而起,止不住地咆哮起来。他双目赤红,整个人不住地在来回踱步,谩骂个不停。底下的人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骂了多久,司瑞终于累了。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现实的解决方案。 他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来,放到底下跪着的人举起来的手心里。 “你,去把这个给大将军,让他开了我的私库,把里面的战利品拿去南国变卖,那边能比草市价钱高些。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他一定能带着粮食回来。” “是!” 那人揣好钥匙,虾着腰出去了。 司瑞瘫坐在王位上,瞧见窗外滚滚的阴云,似乎是有一场暴雨要来了。 该死。 他原本还想带人去附近的草原部落抢些牛羊回来的。 最近也不知怎的,草原上的各氏族都增加了夜间防守。他们上回搞夜袭,还没来得及靠近,十几只巡夜的狗就狂吠起来。顿时整个氏族的人都醒了,全都举着火把来撵他们。不少人吃不饱没力气跑,折在了那些草原人手上。 司瑞手下健壮能打的兵越来越少,许多人都是一副吃不饱的饥馑像,让他觉得既厌恶又瘆人。 给不了足够的利益,王位之下又开始暗潮涌动。司瑞变得日渐烦躁多疑起来,他甚至睡觉时都要在枕头底下藏一把刀,侍寝时也让妃子们脱光了再走过来。他可没忘上代大王的教训,这会儿保不准还有蒙耶那样的疯女人。 然而现实似乎就是想要将他逼疯。 他最信任的大将军这回带着私库里所有的值钱东西一去不回。和大将军同行的还有不少当初一块造反的骨干。 司瑞觉得底下人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畏惧的神色慢慢消解,取而代之的是贪婪和渴求。 没了引诱人的利益,也没了压制人的武力,他就好像一只立在王位上的纸老虎。只要有人发狠上来一推,他就会倒地不起。 人们暗地里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一到时机就冲上来,将他狠狠踩倒在地,敲骨吸髓,正如他当初上位那样带着血污坐上王位。 一想到这些,司瑞就遍体生寒。 好在他还有亲兵时刻护卫着自己。 司瑞想着,觉得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他甚至把自己的口粮匀出来一些,分给亲兵们吃,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卑微讨好着他们,希望得到永远的保护。 没过多久,崖山的地里的作物还远没有到成熟的时候,司瑞已经沦落到和亲兵们去抢野果的地步了。许多曾经的臣民都早已叛变,抢食起来绝不会客气。大半个春天里,崖山的人都如野狗般在山野间觅食与夺食。 “大王,前面有两个人在牧羊!” 亲兵还沿用着以前的称呼,这让司瑞好受了不少。他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大朵大朵的白云散在新绿色的浅草地上。牧羊的只是两个年轻的女人,她们竟放荡地大笑着。 其余崖山人很快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肥羊,有的已经朝着羊群奔去了。亲卫有些着急。 “大王!得快!” 司瑞骑上瘦马,三个亲卫跟在后面,他们赶忙朝着肥羊奔去。 这是最后一匹马了。之前为了充饥,司瑞杀了亲卫们的马。这几日要是再找不到吃的,他只能把自己的马也给杀了。想到不至于沦落到没有坐骑可用的境地,司瑞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庆幸。 司瑞策马狂奔,离羊群越来越近,他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一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