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四）

之后的两个月里他不是没有跟父亲吵过让那人过得好几点，就算是自己家里买了的仆人，至少也得跟王大一样有衣服穿有屋子住。

结果父亲被她搞烦了，对她道：“要不是怕吓了你，我真想带你去看看那鬼东西。长得跟阎罗殿里的小鬼一样。”

宋暖儿很无语，虽然她也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但也不能对长得丑的恶意这么大吧。

她也不是没有反驳，她说家里生病了，是不是全赖在他身上。

真的她觉得与其让他活得这么不堪还不如给他自由。结果自己的好爹爹真同意了母亲，让她尽快搬进绣楼。

还好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经常深更半夜很那个东西混在一起。

今天晚上她又偷偷来找他。

“嗓子好点了吗？”宋暖儿将药粉混着水给他喂下。

“好了。”他吃着宋暖儿带来的冷掉烧饼乖巧的说道

“他们又打你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宋暖儿坐在他旁边，她紧攥着手帕，心里闷闷的，自己越想越难受。不一会儿自己都泪眼婆娑起来。她揉了揉眼眶，努力将眼泪逼回去。

她很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其实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才八岁，一个小孩，她的坚毅果敢，做事利索，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人微言轻。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到了九岁，进了绣楼就不能像这样下来陪你了，那会儿门就会上锁，我能从二楼爬到一楼，但是不能从一楼爬到二楼，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我爹娘不会怪我，一定会将气撒在你身上。”她皱着眉叹气道

宋暖儿见他不说话知道他被锁在这里一定不开心。

她蹲在这里，也不嫌脏，味道冲，可能也习惯了。

宋暖儿真的真如其名，将一缕冬日暖阳送到司愔身边。

司愔的心开始动摇了，幻境里她没有必要讨好自己，而且自己这么丑陋。

“姐姐，我知道我长得丑，你不怕吗？”

宋暖儿看着他的眼，对他笑道：“老实话说第一眼确实被吓着了，但是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很多人都怕我，姐姐不怕。”

“可能因为我胆子大吧！”宋暖儿笑呵呵道

“我是灾星。”

“你不是灾星，你要是灾星，我怎么会在面前好好跟你说话。”

“可我要真的是呢”

“怎么会？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别人可以乱说，唯独自己不能乱说哦，我也相信你不是。”

“姐姐你永远会相信我吗？”

“会，永远。”宋暖儿点了点头。

“可他们让我爬着，不让我像个人一样站着。他们像牲口一样使唤我，你家仆人的孩子会把我当马骑。我反抗他们就使劲打我，我出去必有绳子牵着，就像狗一样。”

“唉…”她重重叹气确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今天李妈妈喝了好几杯酒，冬天了，起得也不会很早，我陪陪你。”

他的头发没有修剪过所以很长很长，住得环境又不好，所以头上长了不少虱子。她半跪在地上帮他抓头上的虱子。

“姐姐你冷吗？”

“不冷”

“我感觉你手再抖。”

“可我觉得你会比我会更冷。”

听完这句话，司愔内心紧绷着的那根线颤了又颤即将断裂，他上前紧紧抱住她，轻喊道：“姐姐”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