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
Maie简直要被实习生小朋友气病。 和美妆网站电话沟通,事先不打好腹稿,两句话就被问得结结巴巴。后半程Maie只好在电话旁打手势写便签,用肢体语言和“字幕”给她提示。 一通电话下来,没有什么推进,只好约了明日面谈。 拖得越久,对方就越觉得手里的筹码分量重。 挂了电话,Maie紧蹙眉头恼火质问:“谈判技巧一点没学过吗?” 那孩子只是怔愣,既点头也不摇头,用犯错的眼神呆呆望她。 盛致也没比她大多少,区区两岁,差距却隔了辈分似的,说话做事像两代人。盛致一个人拉高了Maie对职场新人的期望标准,而Tina一个人又把她打回了残酷的现实。 Maie眼冒金星,扶额镇定几秒,深深呼吸以防背过气去。 这时秘书敲门来报:“Lance说有些奇乐的业务想和你商量。” Maie说:“让他进来。”又对Tina伸手点着旁边一片空地,“你就在这见习吧,反正老板也说让你什么都学。” 黄伊娜没听出讽刺,反而自豪感油然而生,有“奉旨巡查”那骄傲,以为自己肯定是在会议上表现不俗,让老板看出了潜质,虽然缺乏谈判技巧,却未来可期。 余朗进办公室看见还有第三人在,年轻稚嫩的一张脸,以为这次有实习生是关系户,指定让Maie调教,便也没放在心上,微笑点头和她打个招呼,开始说正事:“汪翔林很吃民族情怀那套,主动提出花点钱更换代言人,说不要影视明星要运动员,你看……?” Maie略作思索,甲方肯出钱,思路也在道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时机未必合适,刚过了315危机,这时候选新代言人打民族情怀牌,有投机取巧之嫌,舆论上会有风险。 大方向没错的时候,她趋向于执行,但要让更多人一起拍板,分摊风险。 她直接给总裁办打了内线电话,总助说韩总今天没来公司,并且把截止到下午三点的会议都取消了。 这情形司空见惯。 Maie知道禧福轩陈美仪来访的事情,虽然不了解细节,但隐约知道韩锐在促成一项合作,最近惯常单独行动。 她不疑有他,拨通韩锐私人电话,用的是免提,余朗和实习生在场也能帮忙做个见证。 . 韩锐被手机铃声吵醒时仍昏昏沉沉,昨晚闹得过于凶猛,盛致也十分罕见地昏睡得不知时日。 接电话前他只记得看一眼时间,已是上午十点。 睡过头了。 要命在昨晚也喝了酒,酒精让思维迟钝,只顾上看时间,在看见来电是Maie时就没太多顾虑,任盛致枕着他一只胳膊也如常接了电话。 Maie将奇乐的情况如实汇报。 韩锐略作分析,觉得那么点舆论风险不足为道:“就按汪总说的办。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再做几个候选人调研,他心里可能有目标人选,配几个备选就……” Maie已经有了大致方向,问黄伊娜:“你经理呢?” 黄伊娜说:“我不知道,她今天没上班。” 余朗打开手机OA,果然看见一个小灰头像:“Abby今天没上班,也没挂外勤,怎么回事,我打她电话吧。” 饶是韩锐时常吐槽盛致这英文名起得太不贴真人,第一时间听见,他竟没反应过来那是盛致。 直到死亡之声突然响起来。 “我是一只茶壶矮又肥,这是我的把手这是我的嘴……” 依稀还有记忆,昨晚她的手机顺着床头缝隙“咚”一声滑下去,卡在夹缝之间,他听见时停下了动作,她忍着悸动倾身看了一眼,不在伸手能够到的位置,那也不是能按个暂停去捞手机的时间,达成了默契置之不理。等到越过顶峰,也都昏昏睡去,不记得还有个手机掉在下面。 眼下只能听见铃声大作,手机的方位却不明晰,韩锐一手接着电话,另一只胳膊伸进床缝里摸索,没寻到踪迹,也许是掉到更深处,也许已经落到地上,只能移动整张床才能拿出来。 偏是如此进退维谷时,盛致还没醒,恹恹地翻个身:“唔……好吵。” 韩锐石化了三秒。 如果盛致标志性的手机铃声还能有其他解释,她自己的声音倏忽冒出来,实在是找不出合理借口了。 韩锐清清嗓子,对Maie说:“没什么事,挂了。” Maie好歹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人,刚才那一连串手机铃声、被褥摩擦声、含糊的梦呓意味着什么,没必要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