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一）

切变得不对劲起来。

首先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一只阴恻恻的眼睛，好像没有眼白，黑色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接着左侧脸庞完全暴露，脸上竟然是横七竖八的伤疤，还在流着血，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再然后戚苒发现她竟然没有鼻子！鼻子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隐隐看到鼻孔的位置血沫不断的往出冒；终于整张脸显现出来，正对着戚苒那张因惊恐而嘴巴大张的脸，一张没一块完整的皮肉，一张平整却面无血色，竟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对视。戚苒身体僵硬，有一瞬间她脑子里想的竟然是“看来师傅没撒谎，不然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平静的开车”，剩下的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女孩开口露出森森白齿，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响彻整个车厢，吓得司机一个趔趄，车子不受控制的东摇西摆，幸而他反应迅速，调整方向后来了个急刹车，戚苒的头“咣”的撞向前座，剧烈的疼痛下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司机师傅破口大骂：“你他妈搞什么鬼？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想死别拉上我！”

听到“鬼”字，戚苒不自觉的又抖了一下：“师傅，你这车……你这车……”她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向副驾驶指去，瞳孔却猛地收缩，副驾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坐过的痕迹！

“我这车怎么了？我跟你说小姑娘做人要厚道，我这车是旧了点脏了点，但不会耽误送你到机场，你搞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想赖账是不是？”

戚苒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确认车里再也没有脏东西，情绪这才有所平复，感觉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忍不住回怼道：“刚才有一个女孩子坐在副驾驶，整张脸血肉模糊的，您这车不会出过事故吧？”

司机猛地回过头来，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戚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还去不去机场了？

不能耽误正事，而且在这荒郊野外怕是也叫不到车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戚苒硬生生咽下一口气：“肯定去啊，麻烦您快点。”

“还知道着急呢？”司机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可以，加五十。”

“你这是什么意思？坐地起价吗？”

“我跟你说我有心脏病，刚被你那么一吓我这心跳又加快了。”说到这他还煞有介事的拿出一瓶药吃了两粒，动作之快戚苒也看不清是什么药。“我就问你要五十已经是照顾你了，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只要瓶药钱，你可别不识好歹。”

“你！你这车我不坐了！”

“随便你，你把车费付了，再给我五十块钱就下车吧，我这破车也拉不起你这尊佛。”

“你还想要钱？没给我送到地方你凭什么要钱？信不信我投诉你，给你差评？”

“你投诉什么？车子都是有录音的，我一没耽误行程，二没坐地起价，倒是你一直在没事找事。这录音拿到哪人家都会说你有问题吧？还有你刚刚那个样子，要不是我反应快，没准已经出事故了，这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戚苒语塞，对方讲的的确有道理，让她一时有些发懵：是啊，大白天的怎么会见鬼呢？难道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产生幻觉了？可那女鬼的模样也太真切了吧？

“你到底下不下车？”

原本因为理亏想服个软说几句话好话算了，可面对司机不耐烦又咄咄逼人的态度，一股血气涌上头顶：“我可以下车，也可以付车费，但是想让我再付你五十块，你想都别想！”

司机冷笑一声，直接在手机上点了结束行程：“付钱，下车！

戚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以为我真没法投诉你吗？你车子与登记信息不符，一旦核实，你怕是以后都不能拉客了吧？”

司机的脸越发阴沉，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原子弹，戚苒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这颗炮弹的杀伤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竟然采取了最错误的做法，简直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机会投诉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我说着玩的……”她的声音弱下去，“五……五十是吧？我现在给您。”

“现在是五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