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夹竹桃

过得几日，听得彭老夫人的病已大好，苏夫人和苏晴也回了家。

却一直不曾见苏夫人或苏渚东上门。

倒是马氏不知道听到什么消息，拉着温氏在章老太太屋里嘀咕了好几回。

一日，大家聚在章老太太屋里用过饭，喝过茶后正准备各自回去歇息，章老太太单把章岚留了下来。

虽然叫她留下来应该是有话要说，但是老太太的一盏参茶喝了又喝还是没说话。

眼见章岚都坐了一盏茶有多的时间，章老太太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

“岚丫头，那苏家小子曾在你父亲面前说过要来提亲，想必他私下也跟你做过承诺，不知你心里如何想？是否就认定他非他不嫁了？”章老太太一边说着，眼睛一直留意着章岚。

之前苏渚东来得勤，章家上下都心照不宣，默认他就是未来的章家女婿，这段时日突然没了消息，章岚联想到前段时日不经意听到伯父和父亲关于朝政的议论，加上自来京后她依然坚持跟着章老太太看京报，朝堂大事也略知一二，她已有暗暗的预感，章家和苏家的亲事恐有变。这段时日，她也想了不少。

章老太太今日有此一问，看来是苏家那边已有抉择。

想到这里，章岚抬头看着章老太太的眼睛，问：“祖母，是否苏家已下聘他家？”

章老太太本想探探孙女儿的心意，再徐徐告知消息，不想她已猜到并直接就问了出来，事到如今，也无从隐瞒。

她顿了一下，方缓缓地说“不错，你伯母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苏家已经和任家定亲。”

其实章老太太知道的不止马氏派人打听到的消息。

三月前圣上下旨让户部三个月内归账，户部库银亏空，户部尚书在户部摊派份额，限期内填补亏空，填补不出的就推出去做顶罪羔羊，苏田青筹不出来，光禄寺大夫胡则令给他指了条道，和自己的舅兄任家联姻的话，任家允诺以嫁妆的形式帮忙填补亏空，条件是插手黄河堤坝整修工程。

与阖家性命相比，苏田青自然只能牺牲自家儿子的婚事，苏夫人虽有些心疼儿子，不过到底是丈夫的仕途要紧，既已拿定主意要拿儿子的婚事换丈夫的仕途，就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替苏渚东告假把他拘在家，知道苏晴与章岚要好，连苏晴也一并禁足在家，另一头快刀斩乱麻，直接让媒人到任家下定，等苏渚东销假出门，苏任两家已交换庚帖，亲事已定。

章岚虽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苏家与别家结亲的消息，还是一时不知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章老太太看着孙女儿听自己说完，一直没说话，知她伤心，心上着实不忍，伸手拉起章岚坐到自己身边来，

“岚丫头，若你想好非那苏渚东不嫁，祖母拼尽全力也不是不能成全，”

章岚定神想了一会，慢慢地摇了摇头，“不必了，祖母，既然苏家已经下聘，此事已成定局，祖母不必为我费心如此，”

章老太太追问，“你果真想好了？错过苏家小子不会遗憾终身？”

章岚默了一会，半晌抬头强颜对着章老太太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挨到她肩头，“祖母，孙女儿今天就和祖母敞开胸怀说说心事吧，”

章老太太慈爱地拍拍章岚的手，笑道，“好呀，今天就好好听听我们岚儿的心事，”

“祖母，其实我并没有喜爱苏公子到非他不嫁的地步，不过是当初上京途中初见，萍水相逢他对阿柘解囊相助，觉得此人品行上佳，后来认识纯真可爱的苏晴，经过她才知道苏公子竟是她哥哥，交往日深，发现他也爱读书，还立志以后要自己写书，他是以诚待人的如兰君子，家中也人口简单，父亲也很欣赏他，苏章两家联姻，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美事，所以苏公子私下问我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我就答应他了。

之前苏家与我家常有来往，此番毫无消息，苏家长辈是有意隔绝苏公子和晴妹妹的消息，也未透露任何消息给章家长辈，可见与任家结亲一事既是不容有失，苏家长辈对章家，对我也不是十分地上心。

苏任两家如此重要的联姻，如果章家费尽心思去挽回，最后即使挽回，付出的代价想必也很沉重，先不说我是家中长女，如此大费周章势必影响日后桐妹妹和槿妹妹说亲，就是背负了如此沉重期待的婚姻，也完全不能保证我和苏公子的婚姻就是平顺和美的。日后若是有任何波澜，例如我不能生下儿子，又例如苏渚东要娶妾我不能答应，诸如此类，难保苏家不会不满于我，甚至迁怒章家？

我虽然还没成过亲，但是我知道婚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虽则此番是苏家先与别家结亲，实则也是我没有十足的情意和坚定的信心和苏公子携手面对婚姻中的种种困难和挑战。

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是有诸多对不起苏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