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梅

三人还在说着客套话呢，一位穿着大红飞鸟描花长裙，梳着高髻的女孩子走过来：“这两位就是淑珍的未来小姑子吧？”

淑珍回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介绍，“什么小姑子，这两位是章家小姐，”又给章岚、章桐介绍这位女孩子，“这就是今天的主人家，我的好友，姚若兰，你们叫她若兰姐姐就行，”

章岚、章岚依言见礼，“若兰姐姐，”

“岚妹妹、桐妹妹，你们别光站着说话了，坐下来喝杯茶暖暖，然后赏赏梅，若是你们喜欢丹青的话，这边还可以画画，”衣如其人，这位姚若兰穿着大红衣服，性子也如火一般张扬热情，八面玲珑。

招呼完她们，姚若兰又忙着去招待别的客人。

章桐悄悄和裴淑珍咬耳朵，“淑珍姐姐，这位若兰姐姐怎么这么有排面，都快过年了还能借着杜园？”

原来姚家是光禄寺寺丞，姚若兰年中定给了圣上第三子诚亲王做侧王妃，有了皇家的关系，借个杜园不在话下。

淑珍细说了其中缘由，章桐好奇地问：“那以后若兰姐姐成了侧王妃，我们见了她都得行礼吧？”

淑珍微微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只好好赏我们的梅就是了，中午我们还要吃烤肉呢，”说着就把她们带到一扇窗旁让她们赏梅，

建造杜园的人果然匠心独具，这飞雪亭建在高处，下面对着一片湖，湖边是一片梅林，从飞雪亭的窗子看下去，水边梅枝斜倚，不时有絮片一样的雪花飘落水面，偶然夹杂一两片轻盈的梅花瓣，别有雅趣，是赏梅的好地方。

中午姚家又在杜园的百花堂准备了烤肉。肉不是烤好了再上来，而是直接在百花厅堂里架起炭炉烤，四周围离开三丈远摆了许多小几，主人家和来做客的诸位小姐各自挑一张小几坐下，边吃边围观姚家厨子烤一只硕大的鹿腿。待鹿腿烤得滋啦冒油，肉香四溢时，哪位小姐想吃哪一块就让厨子用锋利的小刀片在碟子上，蘸着椒盐或韭菜花吃，风味独特。

姚家还准备了青梅酒，此酒用夏天的青梅泡制，有一股淡淡的梅子香，既契合了今天赏梅的主题，也能稍解烤肉的油膻，度数又不高，很适合不胜酒力的女孩子喝。

今天来做客的都是宅门小姐，对这样别出心裁的招待都感到很新奇，纷纷放开拘束吃肉喝酒，有些本性豪放的还嚷着要行酒令。因在座的都是女孩子，最后选了个文雅的花酒令。

可以说，姚家的这一场杜园宴客，每一个环节都花足了心思，务求宾主尽欢。

吃了好些鹿肉，行酒令又被罚了好几杯酒，章岚就觉得脑子有点昏昏的，跟席间告罪一声，就要出去走走，散散酒气和身上的烤肉味。白芷忙跟上，给她披上斗篷。

走出百花堂，深深呼吸一口外面虽寒冷却清冽的新鲜空气，章岚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颇不雅观地伸了个懒腰。

白芷偷偷地抿着嘴笑，她发现自家小姐在家长和外人面前都挺端庄的，维持着章家大小姐应有的仪态，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但私底下却偶尔会做出一些不太符合大家小姐身份的“出格”淘气小举动。她没有觉得章岚失礼，反而觉得这样的章岚显得亲切可爱。

章岚发现了，“你笑什么？”

白芷忙说：“没笑什么。小姐，我们到那边树下坐一下吧。”她指着不远处一棵梅树，树下有一块大石头。

两人走过去，在石头上垫着斗篷坐了下来，梅花的香气更馥郁了。

白芷感叹，“小姐，这位姚小姐可真厉害呢，办这么大的宴会，”

章岚看了看周围，并无其他人，这才凑近白芷小声说：“姚小姐年后就要做诚王侧妃，我听祖母和大伯母聊天说看样子圣上属意诚王继位，”

白芷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估计是在脑补姚家小姐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

还有些话章岚没说，如若诚王真的在夺嫡斗争中拔得头筹继承大统，那么姚若兰即使不是正室王妃，作为潜邸入府的侧妃也至少可以册封妃甚至是贵妃了，为了表示姚家忠于诚王并全力支持他争位的立场，姚家在姚若兰内定为侧妃后就办了这场宴会，广邀城中贵女，为姚若兰提前布局，笼络日后可助诚王的人脉。督察院佥都御史夏家姐妹和顺天府尹李家小姐今天都称故不来，看来是得了家中嘱咐避嫌。

而来之前章岚问了章老太太，以她的阅历和智慧应该知道这场宴会的意义，但她并未反对她们出席，章岚忖度章老太太的意思应该是目前形势未明，尚未到站队表明立场的阶段，如若诚王是最后的胜者，她们现在结个善缘自然无往而不利；倘若诚王最后落败，那说到底姚若兰也只是个侧妃，这也不过是闺阁女儿家们的寻常聚会，对大局并无太大影响。

明白了这一点，章岚就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