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藍州城,凤仙坊雅间「满庭芳」。夏末的夜晚,华灯初上,温热的风裹夹着觥筹人影。 雅间入口处立着一道漆绘的镂空屏风,屏风上雄者为凤,雌者为凰,交相辉映。雅间内,香酒缭绕,绫罗绸缎。刘亮平本不爱逛风月场的人,都因这声光凌乱的氛围醉上了几分。 刘家是藍州城的商贾大户,刘亮平父母早年去世以后,刘家的生意又回到了刘外公的手上。这几年,随着刘亮平长大成人,刘外公日渐年迈,刘家的生意逐步交往第三代手中,即便是一万个不情愿,刘亮平也不得不请各地官商来凤仙坊这样的地方吃酒逍遥。 刘亮平心猿意马的喝着酒,忽见屏风外一抹银白色的东西一晃而过,忙推了推怀中的女人。 “你们坊中可有白发女眷?” 怀中女人喝得半醺,眼尾微微眯起,须臾笑出了声,细嫩白皙的胳膊揽过刘亮平的脖子:“公子莫要说笑了,凤仙坊的妈妈们都是国色天香,别说妈妈了,就连嬷嬷也是乌发粉面的,怎会有白发的女子?” “不对,我真看见了。”刘亮平把女人胳膊拿下来,紧了紧衣袍,起身往门口走去。 女人见刘亮平如此不解风情,对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嘟着唇嗔了句:“什么人啊。” 刘亮平刚走出「满庭芳」,就见隔壁雅间门一开,两个龟公拖出来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身上两处伤口,脖子也被划了一刀,显然咽气了。 “怎么回事?” “嘘,”走在前头的龟公紧张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里边贵客起了冲突,死了一命护卫。大人行个方便,莫要声张。” 这样的事在风月场屡见不鲜,刘亮平后退半步,默念了句阿弥陀佛,看着两龟公一头一尾抬着护卫消失在拐角,这才往白发女子消失的方向大步踱去。心中的那个猜疑,像一团白花花的棉絮一般在心口膨胀。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镂空花窗,清冷的月光漏下,正巧照亮了木地板上一根银白色的长发。刘亮平看去时,发丝间划过的月白冷光扎得他瞳孔骤然一缩。 不知什么原因,竟觉得夏风中透着一股寒冷。 *** 藍州城,东市,禾木茶馆。 茶馆三楼设医馆,是江郎中的诊室。 “杜仲,这个送去韩府。” 江一木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杜仲,说:“韩老太太腿不好,不宜多走动,我对老太太的情况已经了解,需要的话让府上的人告诉我病症,我对症开药就好,就不劳烦老太太多跑一趟了。” 杜仲心说,韩老太太前来问诊哪是劳烦,那是来多瞅瞅自己宝贝孙女心仪的郎君。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嘀咕,杜仲收好药方,应了句“是”。 江一木刚坐下,只听楼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未几,王槐出现在了门口,抱拳道:“大人请您去后楼喝茶。” 王槐口中的大人是禾木茶馆的老板,江一木的结义兄弟阿禾。江一木刚刚拿出一本医书想翻阅,张口就想拒绝,只见王槐上前一步,又是一个抱拳:“江郎中就去一下吧,刘公子也在,拿着一根头发非要和我家大人争个明白。” 头发?江一木觉得好笑。 “走吧,去看看。” 禾木茶馆分为前楼和后楼,前楼作茶馆和医馆,后楼用于私宅。 他们此时去的主楼是阿禾的住所,一楼接客,二楼起居。 江一木前脚踏进茶馆后院,已经听见对面主楼书房中刘亮平宏亮的声音。王槐先一步走进书房,说道:“江郎中来了。” 刘亮平听闻江一木来了,直接从书房中迎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一块绸布交到江一木手中。绸布翻开,中间躺着一根极细的白发。 刘亮平道:“阿禾非说这是老太太的头发。” 江一木拾起头发,只觉得头发握在指尖像根银针一般,冰冷异常。 江一木嘴角含笑,看向刘亮平:“刘公子认为是什么?” 二人说着进了书房,阿禾坐在茶桌后,夹出一只烫好的空杯,给江一木斟上茶,说:“刘公子非说在凤仙坊内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一头白发如雪絮。” 江一木坐下,喝了口茶,说:“阿禾,这还真不是老太太的头发。” 阿禾和刘亮平同时看向江一木。 江一木搓了搓手中的头发:“此人体内至阴,是极邪的邪物,最好不要遇到。” 刘亮平一窒,问:“若是遇到了呢?” “非死即伤。” 刘亮平猛地一咳,见江一木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咽了口唾沫,低声问:“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