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所爱

那男子不急不缓，隔着层层叠叠的厚面纱问他：“那你觉得我是谁呢？如果猜对了，我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

嵇霄的仇家不算少，但这人行迹诡异，山如黛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可现在阿琸就在他手里，寺外恐怕也都是他的人，她不得不和他周旋一番。她道：“你这副打扮，十岁孩童也猜的出来。韦冠，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男子痛快的承认：“你只猜对了一半，啧，我给过你机会了，没想到你却不中用呀。到底是我高估了你，可惜了，你真的很像她。”他伸出纤长的一双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掀了帷帽，露出来俊秀的一张脸。

果然是那年遇到的那个男人！山如黛心中微哂，她长得实在像另一个人？那个死在樊说手底下的女人她也见过，跟她可没有半点相似。

不过非要说她长得像谁嘛，山如黛心中一动。她和阿姐山如黛是不像的，不说她们是姐妹，站在一起别人也不会觉得她们有什么亲缘关系。

不过在方府的时候，婢女就无意跟她说过，她长得和死去的少夫人也就是周冰镜很相似。她原本就模糊猜想，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如果她像周冰镜，更证实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攻长乐郡却只掳走了方琪，方氏一个人都没有加害。如果韦冠真的是那个人，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山如黛仔细盯了韦冠几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人眉眼之间和温少虞颇为相似，笑的时候更是像极了，活脱脱一个富贵公子版的温少虞。

山如黛不动声色道：“当时平乱一战，云凌出力都比我们河东更多，你也是被他们追的仓皇出逃。怎么？你报仇不去寻他们，反而来找河东的麻烦，难道连报仇也找软柿子捏吗？”

韦冠还在笑，那笑容却一个阴森下来：“剿灭流民，确实是云凌出力最多，山娘子放心吧，这我可忘不了。”

奇怪，他便是策划流民之乱的罪魁祸首，却话里的意思都是不怎么看得起流民一样。山如黛看着韦冠那张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不过，逼我狼狈逃窜的可确实是河东啊。”

笑容再也伪装不下去，韦冠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可亲眼看到，杀了阿水的那只羽箭，可是河东人亲手射出的呢。”

阿水应该就是樊问口中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姬妾，也是山如黛初见韦冠时候他旁边的那个女人。

山如黛这时候有点犯嘀咕了，如果韦冠真如她所想，就是名义上死去的先帝，方太傅是他的老师，方从音是他的臣子顺便还给他保下来了自己的儿子方琪，韦冠因着这份情谊，放过方氏确实是理所应当。

但是他心中怎么又整的那个阿水是他的真爱一样了？虽然很不合时宜，山如黛还是为周冰镜抱不平。旧人尸骨未寒，韦冠，不，现在应该说是先帝李薪，就开始为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了？那因为生育死在产房的周冰镜又算什么呢？

流民之乱被平息后，韦冠带着残部仓皇逃脱。山如黛估量着，目光扫过他背后的那两个男人，加上寺庙外的人，这些人应该是他全部的人手了吧。

为了给阿水报仇，李薪居然赌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如果让山如黛刻薄作答，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别怪她冷心冷肺，嵇霄正是壮年，就算是杀了阿姐和阿琸，他又不是不能有再娶生子了。

李薪苦心孤诣谋划了这么久，居然因为一个女人破防，不管不顾地也要嵇霄永失所爱。当然，以上全是山如黛的个人猜测 。如果是要活捉，她还能理解为要去要挟嵇霄，这直接处死，除了报复山如黛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山如黛想通了这一切，她的心思不由放到了那两个随从身上。不知道这两人是李薪原来的部下呢，还是后来加入的流民。

那个后来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行止粗鲁，高壮的很，应当是后收的人手。不过那个假扮侍卫的卧底，山如黛就看不出来他的底细了。

山如黛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敌对双方，本就是举戈相对。”

李薪冷笑道：“说的好，可这男人打仗的事情，同阿水一个女人有何相干！河东既然要了阿水的命，那我也要嵇霄尝一尝永失所爱的痛苦！”

居然还真让山如黛猜对了，李薪居然真的是双标恋爱脑上头了。

山如黛道：“你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位阿水娘子的情根深种。若是如此，那周氏又算什么呢？”

李薪听了一愣，随即狂笑道：“山娘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都知道了。你和卫琅，果然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夫妻，都这么给我惊喜！”

山如黛皱皱眉，这人夸她就夸她，提卫琅做什么。

李薪状若癫狂，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你果然都知道了！我就是李薪啊！那个早该去死的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