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只说,邹叔在外捡到快要饿死的兄妹三人,他们自愿卖身于自家。 段菁菁瞧了儿子一眼,看出他有所隐瞒,但假装不知。她同情栓子兄妹三人的遭遇,听得儿子说罢,便同意收留这兄妹三人,只是这名字实在难听,便提议,“女孩子就叫立冬吧,让她跟着赵氏在厨房里帮帮忙就好。两个男孩儿,你自己来起名字,大的就让他跟着邹达学学驾车,照顾家里的牲口,平时给院子里打扫打扫。小的那个,就帮着喂喂鸡,拔拔草。” 陈璟之其实早在车上就想好了名字,脱口道,“大的那个叫谷雨,小的那个叫小满。” 立夏这时候刚好进来收拾碗筷,陈璟之将对谷雨兄妹三人的安排告知立夏,让立冬和立秋住在一起,让谷雨和小满搬去跟邹明住。并嘱咐她,这兄妹三人身无长物,让她帮着好好安排妥当。 立夏笑着点头,回答知道了。她手脚勤快,利索地将碗筷收好,带去了外院厨房。 立夏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在本朝,女子二十岁前必须成亲,不然就要一笔罚银。段菁菁几年前就给立夏请了媒人,要安排她嫁人。但是立夏不肯,用她的话来说,嫁人后要照顾丈夫一家子,还要担心家用,瞧瞧已经嫁人的立春就是了,三十岁还不到的年纪,已经有了白发,她倒宁愿一直在陈家。段菁菁也不愿意逼迫她,将准备的嫁妆银子给她,让她用这笔钱交了官府的罚银。 立夏如今协助段菁菁处理家事,已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管家娘子,让她好好安排谷雨兄妹三人,再合适不过。 宝应县城,陈府。 陈珩之阴沉着脸,一个人坐在屋内,用沾水帕子冰敷着左脸。他的左脸上有一个泛红的掌印,清晰无比,这是母亲李氏动手打的。 白天,他派人找到了陈璟之租住的小院,暗中派人盯着,却被告知其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县城。他转头便去了老师家,没想到平时摆设一般的门房将他拦下。老师派人传话,说今天身体不适,闭门不见客。 回家的路上,他想起了外祖父临终前跟他说,父亲与师父曾有约定,互为儿女亲家,但并没有确认这个婚事应在谁身上。师父有二子一女,唯一女儿今年十三岁,与自己年龄相匹。师父一直待他很好,对他的学业也十分尽力。他得知此消息后,便认定师父会将女儿嫁与自己。 每每和朋友和表兄们谈论起彼此婚事,他们总是羡慕自己的好运道。只是,如今难道因陈璟之的缘故,一切都有了变数? 陈珩之越想越烦躁,脚步不自觉走到了表兄曾带他来的怡红馆。他还未进大门,便有龟公瞧见了陈家大少爷,赶忙迎了出来。虽还是白日,但还是为他安排了起来。 陈珩之酒醒后已是酉时,醉酒后头疼欲裂,看了眼身边的姑娘,心里愈加烦躁。他一把将人推开,起身穿衣,不顾身后姑娘的挽留,回家去了。 陈府早就乱成一锅粥。李丽娘本就因为娘家的事情头疼不已,没想到儿子居然连县试也没能过得了,她气的脑仁儿疼。 她如今只得躺在床上静养,又觉得有些沉闷,不愿意看话本子,遂叫几个年轻伶俐的小丫鬟来说说话。 陈瑞死后,家里的仆人早就轮换了一遍,如今这批小丫鬟尚且年幼,哪里知道主家往事,也不知轻重。陈璟之打了陈忠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未来得及给仆人禁言。小丫鬟们讲起了县里的最新趣事,此次县试的案首,年仅十岁,还与大少爷名字相似。 李丽娘听着有些耳熟,细问之下,得知居然是陈璟之。她当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不敢想象,若是段氏那个贱人得知自己儿子与陈璟之一同考试未上榜,会如何得意,嘲笑她。 李丽娘让人叫儿子回来,只是仆人还未出门,李家就传来了噩耗,李丽娘的大哥过世了。她见李家仆人穿着白衣来报丧,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陈珩之回家后才得知舅舅去世,母亲受刺激吐血,连衣服都没来及换,便赶到了后院正屋去看望母亲。 李丽娘见儿子一天没回家,衣衫不整,满身酒气,怒火中烧,大骂他丢尽了自己的脸,居然比不过一个孽庶。陈珩之还未解释什么,李丽娘便用足了力气,狠狠地扇了儿子一巴掌。 陈珩之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母亲打,愣在当场。他起身踹开母亲身边侍奉的小丫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