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

> “我知晓，可对你，我亦心中不安……原来朕的怀疑竟有一日成了真。”

皇帝缓缓叹了口气，攥着狼毫开始写下诏令。

乌墨晕开，字迹渐现，皇帝在这斯须间，恍惚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的皇帝并不能算先皇最属意的储君人选，他就是一个脑子还算灵活的皇子罢了。

先帝子嗣众多，嫡出的便有两位。

皇帝排行第五，不上不下不高不低，既无受宠母妃，更无显赫外族。

就连一个嫡出的名头，都落不到他身上。

如此卑微，如此不值一提。

皇位再如何都轮不到他来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五皇子，却在这场逐鹿中获得了最终的荣耀。

潜龙在渊，伺机而动，这便是当年的五皇子。

初次看见卫姝冉时，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中书侍郎卫敛的女儿……可惜是个庶女，还是个生母不详的。

她穿着一套青白纱袍端坐在桌案后，面容昳丽，远胜于身边其他人，却带着与那些世家女如出一辙的规矩和端庄。

五皇子仅将目光凝在她身上一息后，就随意地移开了。

他早已有了正妃，甚至长子都马上一岁了，这些女子不能让他多分出半点心神。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女子于他而言，要么是铺路石，要么就是登云梯。

被人忽视是一把双刃剑。

五皇子深刻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总是小心谨慎，生怕让人看出了那些被深藏的欲望和野心。

但由于那出挑的美貌，卫姝冉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丝淡不可见的痕迹。

后来，他在伏源寺又偶然遇到了她。

彼时她女扮男装，满头青丝被拢在玉冠中，倒真有那么几分贵公子的味道。

五皇子扬眉，暗下吃惊，原来卫姝冉并不像那些世家女。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心里同时还涌出些微不可察的惊喜。

卫姝冉看见他时脸色平静，又拱手向他行礼问安，用的全是男子的做派，显然她扮作男子出行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两人站在回廊下交谈了一会，不知为何，卫姝冉对他竟然展露出了善意和笑容。

五皇子深思更甚，自己虽然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可终局未定，那个位置存在太大的变数，或许是卫敛看中了他的潜力，所以让自己的女儿来接近他吗？

想到这，他又皱了皱眉，若真如此，只能说卫家人皆心机深沉……

而后又与卫姝冉碰到过几次，但她却一反常态疏离至极，无论男装还是女装，对五皇子都再没了那日在伏源寺时的亲近。

这使得他就有些拿不准了，难道卫敛并没有选中他扶持？

后来在太子生辰宴上，他弄明白了一切。

原来卫姝冉真的对他无意，且卫敛也并没有觉得他有多特殊。

卫家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那位嫡长子，所以卫敛才会想法设法让自己女儿去攀附嫡长子。

那杯下了暖情药的酒原本也是要递到嫡长子手边的，却被五皇子给截胡了。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卑劣，然彼时的卫姝冉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记已经在缓慢扩散。

他对她动心了。

这个不同于京城其他世家的女子，一个让他心旌动荡的女子。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她有着两面的女子，无论是清丽脱俗且循规蹈矩的女装，还是俊俏又张扬恣意的男装，都独独只有他见过。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仿佛一个人的好坏两面都被他瞧见了。

有趣或无趣，鲜活与古板，居然能和谐的出现在同一个女子身上。

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女子吸引，五皇子再厉害也不能免俗。

他心生窃喜，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他在发现满京城就自己一个人知道卫姝冉的特别时，滋生出来的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阴暗的内室中，五皇子由于醉酒，终日的伪装被褪下后，他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轻声细语地同那个倒在床榻上的女子诉说着自己满心的情意。

他这才发现，能爱上一个人也并不全然是件坏事。

至少让五皇子明白了，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爱人的能力。

如同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红颜知己，五皇子的情绪逐渐激动，酒气上涌，他难以克制地跪在了床边。

“姝冉，虽然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