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又云淡风轻地斟了一盏茶,他吹了吹其中的浮沫,才慢悠悠地递到嘴边一口接着一口地啄饮。 “卫呈言?还是师家?抑或是其他人?”卫敛问他。 邈玄抿了两口茶后,才道:“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勘破的?” “没可能!鹤灵渊才多大,一个黄口小儿,妄图绞碎枷锁,简直是痴人说梦……是有人在帮他。” 邈玄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谁在帮他?” 卫敛不语,显然他没办法确定是谁。 邈玄又问:“那怎么办呢?难不成也杀了鹤灵渊?” 这下卫敛说话了,他略显嘲讽地笑了笑,“卵与石斗,不自量力,不足为惧。” 他语气中隐有不屑,似乎完全不把鹤灵渊的反击放在眼中。 过分的自信心使得邈玄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大人是还要保师家吗?待到祁王至漠北时,说不准他就能查出疫病滋生的始末,到那时又怎么办?” 提及师家,卫敛就觉得烦躁,他摆了摆手,“算了,让他们自求多福吧,大不了就听你的,在京城动手把姜仲凛给弄死。” “崔家那边呢?” “我想的是让祁王回不了京城,这样一来相当于断了崔家的前路,但又恐狗急跳墙……此事还待细想再定。” 邈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沉吟片刻后,他道:“我前两天收到了消息……说鹤灵渊跟姜三娘有破镜重圆之势。” 卫敛一听,眉头皱了皱,“果然,姜家人都留不得。” 鹤灵渊已经开始起了抗争心思,那么他身边就不能再有多余的助力。 况且卫敛是早就想杀了姜浓的,只是先前一直觉得未到时机罢了。 “姜三娘还怀孕了……想必杀她并非易事。”邈玄的语气凉薄至极。 他指尖搭在手腕的佛珠上,两人虽然是在商榷一个人的生死,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些许悲悯和慈悲,仿佛是在坐道论佛。 卫敛闻言,思索须臾后,说:“刺客难以下手,那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前去吧。” 他沾了些雪水,用湿漉漉的手指在桌案上写下了一个‘谢’字。 寒风一过,万般痕迹都消散殆尽。 还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京城最近是越来越热闹。 贺家与谢家也都沉浸在一片喜色里,满目的红绸摇曳在风中,随着落雪飘扬飞舞。 婚期定在了小年后,很急促,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拖延越久,闲言碎语对谢家和谢佩瑶的影响更大。 谢佩瑶的院子里很是安静,下人经过,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铲雪的婢子特地换了更为趁手的小工具,就怕动静太大,让她冷脸发怒。 院子中那些悬挂在廊下的红色绸缎,偶尔被风撩拨出波纹,就像是晕开的血液,分外刺目。 谢佩瑶靠坐在窗边,视线凝在皑皑白雪和刺目红绸上,她在想昨天被送到自己手中的那封信。 “小姐,夫人过来了。”婢女的声音唤醒了发呆的谢佩瑶。 一道脚步声从屋外径直入内,谢佩媱懒散地靠在榻上,并未起身相迎。 “母亲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她问来者。 “自然是来看看你,过几日就是婚期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慌乱。” 妇人容貌秀丽,高挽的发髻里只斜斜插着两支碧玉簪子,极为素净的装扮。 谢佩媱闻言轻轻笑了笑,“有什么可担心的,有父亲在,女儿哪里会受委屈。” 谢母垂眸,坐到谢佩媱身边时,她才多看了几眼自己的女儿,“总归是不放心……贺家并非良缘,更何况这婚事仓促,我是真觉得委屈你了。” “女子不都是这样嘛,哪能随心所欲啊?母亲,我知道你不同意父亲的决策,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所以,不管后果是好是坏,我都要尽数咽下。” 谢母面上神色不太好看,她吸了吸鼻子,一边叹息一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你,你又何必去与这些男人同谋?……他们心狠手辣,你一个闺阁女子,真能应付得过来吗?” 谢佩媱听罢,脸上有些不耐烦,“母亲,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可对于权力的渴望还分男女吗?” “我无法用科考作为通关文牒迈进官场,那就拿我的婚姻来做筹码……母亲,我不怪自己没有生为男儿身,因为女子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您也不用劝我了,既然随父亲走上了此道,那我必定会求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局。” 谁不想站在高位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