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愁
嬷嬷正好端着糕点茶水放下,她退出去后,假装离开,却贴在门扉上偷听里面的谈话内容。 茗春在一旁瞧见了,过来压低声音问薛嬷嬷:“嬷嬷,您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听墙角啊?” “嘘,小点声!”察觉到屋内的人已经发现她和茗春后,薛嬷嬷连忙拉着茗春往外走。 “让你注意的事情注意到了吗?”薛嬷嬷扭头问她。 “您说小姐的月事啊?她这个月好像没来,还是来了?我前天好像看见了点苗头……但今天亵裤又是干净的。 您也是知道的,小姐的月事推迟和提前都是常有的,怎么可能每个月都准时啊。”茗春无奈地把自己的手腕从薛嬷嬷手中解救出。 薛嬷嬷‘嘶’了一声,伸手挠了下自己的脖子,愁容满面中带着点急躁,“不行,还是得让大夫进来瞧一瞧。” “大夫进来瞧谁?您生病了吗?”茗春眼含关切,“您要是生病了,我这就去让薛印找大夫啊,千万别耽搁了。” “去去去,我哪里生病,是要给小姐瞧。” “小姐生病了?”茗春大惊失色。 “啧…你这死丫头怎么就不能盼着点好呢?没有谁生病……许是好事呢,不过是我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什么猜测?” 薛嬷嬷大怒,抬手就给了茗春一下,“你觉得呢?什么猜测算的上好事?” 茗春思索了一会,又结合了薛嬷嬷让她时刻注意姜浓月事这一点,于是不太相信地问道:“难道是……难道,是小姐怀孕了?” 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吓得薛嬷嬷急忙去捂住她的嘴。 “小声些,我都说了这是猜测!你别乱嚷嚷,小姐现在都和离了,要是真有孕的话,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茗春又掰开薛嬷嬷的手指,艰难地将自己的嘴救出来后,才轻声道:“怀了就怀了呗,我们姜家还养不起一个小孩儿吗?再说了,要真是有孕,生不生还不一定呢。”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叫生不生还不一定,你再瞎说,看我不打你嘴!”薛嬷嬷横着眉,狠狠瞪了一眼茗春。 茗春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嘟囔道:“本来就是嘛,一看小姐就不想与贺家扯上关系,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鹤灵渊还不得当场把小姐抢回去啊……” 屋外两人凑在一起轻声低语,屋内的姜浓和姜叙也坐在桌边饮茶闲话。 京城的天气着实不够好,入了秋后这天气便变化多端,偶尔早起冷的人牙直颤,到了无间阳光正盛时又热的后背出了薄汗。 姜浓半靠在椅背上,疲惫之态难以掩饰,她的目光投置在半开的窗柩外。 暖日西斜,娇媚的光晕遗落在庭院的花树上,逐渐收拢着迎来最后一捧夺目的淡紫色彩霞。 “小姜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哥哥?”姜叙手边的茶水氤氲出袅袅白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在疑问还是在肯定。 姜浓将手肘撑在桌案上,指尖沿着茶盏的底座弧度来回摩挲,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姜叙。 父亲和母亲不日就要抵达京城,姜叙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们也一定会相继得知。 到那时,这个孩子的去留又纷扰了更多人。 踌躇这么几天,不管是否有过动摇,她都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了。 姜叙看她沉默不语,又道:“不管何事,你若是不说,我都不会勉强你……但是小妹,你要明白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会责怪你的隐瞒的同时却又希望你能把我们当作有力的依靠。”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冷硬,说话时也总是语调平平,无法辨别出真正想要表达的情绪。 但姜浓清楚,姜叙向来是心口一致的人,他从不会敷衍旁人,更不会说些假话。 正因为如此,姜浓才愈发不想拿着这件事情去烦扰他们。 肚中的孩子对于姜家来说百害无一利…… 因为它一旦出生,她与鹤灵渊此生的牵绊便深深烙下,再也无法轻易解开。 可她好不容易通过和离来离开鹤灵渊和贺家,又怎能让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去破坏这一切,让她前功尽弃? “二哥,对不起……我不想说,但我真的没事,请你相信我,好吗?我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和事情的。” 姜浓偏头,透过茶盏中升腾而上的白色水汽看向姜叙。 她眉宇轻蹙,浅淡的愁郁铺展开,缓慢蜿蜒着遍布在这张娇丽潋滟的漂亮脸蛋上。 姜叙静默无声地点了点头,他伸手端着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喝下,然后就站起身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