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犯
鹤灵渊这一病就病了好些日子,原本他的腿伤也没彻底痊愈。 一场大雨淋下,病痛恍如雨后不断攀升的灼热气温又再次席卷而来。 新宅子还乱糟糟的,也没个管事之人,连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先是请了大夫入府来给鹤灵渊把脉看病,吩咐下人熬药的间隙还要处理宅子里面大大小小琐碎事务,将他忙得是焦头烂额。 连着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倒真是应了那句病去如抽丝,鹤灵渊跟着又清减一圈,瘦的腕骨嶙峋,宽大的衣袍都遮掩不住那截劲瘦的腰身。 贺府那边也闹了好几天。 原本认亲此事就瞒不住,当时宾客众多,没两天满京城就流窜出各种风言风语。 贺淮心底憋着一口气,下来原本是要找鹤灵渊算账的…… 结果鹤灵渊直接不回贺府了,气的他是破口大骂,完全没了文官该有的温和斯文之态。 后来开宗祠要将贺白黎的名字给重新写上去时,又横生枝节闹得府中人仰马翻,原来是贺淮想要将鹤灵渊的名字给划去,但被大哥贺瑞给阻止了。 贺瑞说:“到底是在眼皮子底下养了近二十年,没有血脉亲缘,也有日积月累的亲人情分,怎么都不该如此草率就划去名字。” 贺淮勃然大怒,冲着贺瑞嚷嚷:“大哥难道还要插手我的事情吗?他一个野种,让我白白养了二十年就罢了,对我还毫无敬意,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父亲,我凭什么不能划去他的名字?” 两人对此事各执一词,在祠堂里唇枪舌战,都没办法说服对方,越吵越凶,隐隐有彻底撕破脸的征兆。 贺瑞本来就不欲搅和进这件事情中,可贺淮那个性子实在是难以说通。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还偏要分出个胜负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没完没了了。 最终还是贺老太太出面调停,一锤定音地否决了贺淮的提议。 她只说:“如今刚认回亲子就把养子给弃逐委实有些不人道,传出去也不好听……外头的人议论纷纷,矛头对准的还是贺家,所以此事先按下,往后再从长计议。” 贺淮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还是选择了暂退一步,但心底既然存了这种念头,那鹤灵渊的名字迟早会从族谱上划去的。 说到这里,贺宁朝将手中已经晾凉的汤药递给了鹤灵渊,“灵渊,要不你还是回去向父亲服个软吧,只要搭了台阶,他就会下来的,到时候我们还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鹤灵渊轻微地摇了下头,“阿姐,这不是服软就可以揭过的事情,他现在估计都恨不得一刀了结我,哪里还想要我回贺家去跟他作对。” 贺宁朝:“他好歹是做了二十几年的父亲了,哪里就会一直恨你呢?还是因为他面皮薄,拉不下这个脸,当日又被你气到了,等气消了,自然就会想起你的好了。” 她面带忧色,目光从鹤灵渊瘦削的脸庞上滑下,又叹道:“这才几日啊,就瘦了这么多,母亲若是见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我生病一事,还望阿姐瞒着母亲。”鹤灵渊一口将汤药喝完,又偏头咳了两声。 他的手指本就修长,如今半握成拳抵在唇边时,凸起的指骨似乎要从那一层薄薄肌肤里刺出。 “瞒着的,她现在也是缠绵病榻日日喝药,因着和父亲吵了好几架,整个院子里面都乌烟瘴气的,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贺宁朝把碗从鹤灵渊手中接回来放在身侧的小几上。 她又抱怨道:“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贺白黎,更是极其没眼力见,木木愣愣的像根木头,又不会说话,站在一旁碍眼得很……灵渊,不止是我,母亲同样希望你能回去,等你病好了,还是寻个时间回府看她一眼吧。” “嗯,我知道。” 两姐弟又说了会话后,贺宁朝就起身告辞。 她接连来这边好几次了,要么带着些金银细软,要么就提了些滋补药材。 一半儿是林曼芝的吩咐,另一半则是贺宁朝自己对这个弟弟的照顾。 说到底,这件事情鹤灵渊最是无辜,可即便贺宁朝心底更加怜爱他,在家中也说不上什么话,她只能带着东西过来多照拂些。 等到贺宁朝离开,鹤灵渊就扬声唤了辜长青入内。 “公子有事吩咐?”辜长青面露忧色地瞟了一眼鹤灵渊。 他最见不得人生病,一瞧见身边人脸色泛白的模样,心脏就半悬不落地折磨着他。 鹤灵渊掩唇咳嗽两声,伸手从桌案上拿了一封信递向辜长青,“将信暗中送给贺淮,让他老实些,若是再拿我母亲出气,我就将他有私生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