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在她死之前,鹤灵渊已经有两三年未曾与她同塌而眠了。 两人到最后那段日子都再难维持表面和平。 往日人人称颂的少年夫妻在撕破脸后,场面就如骤然崩塌的高墙,溅起一地尘土飞扬和喧嚣吵闹。 就算鹤灵渊来,姜浓也是冷着脸坐在桌旁喝茶。 她最厌恶茶味,可这也是唯一能熬走他的手段。 他太忙了,匆匆来见她一面,房间外就接二连三有心腹或随从来唤他。 可就算如此殚精竭虑,到最后鹤灵渊还是处于必败之地。 姜浓不算聪明,但就连她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鹤灵渊却还一意孤行,势必将乱臣贼子的路走到头。 不知道是该说他一句执迷不悟,还是道一声该死的蠢物。 姜浓恨他恨得心滴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等着盼着他死在那条谋逆的荆棘之路上。 结果她还没看到他死,她就先他一步被毒死了。 纷乱的思绪陡然被打断。 那些来不及咽回去的恨意、悔意和不甘都被紊乱的呼吸所代替了。 姜浓张开五指挡在眼睛上,她心底喟叹:上天待她真是不薄……没想到临死了,还能有此一遭…… 鹤灵渊生的好,那双修长的手指便是她最爱的,幼时她每每练字,都缠着他握住她的手教她。 这样她就能一边习字,一边偷瞄那几段青筋隐现的指骨。 微覆薄茧的指尖如今却搅动着风云,让她泪盈于睫。 鹤灵渊一只手臂环在她的纤腰上,布料摩擦间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他将人拢在怀里,滚烫又坚实的胸膛抵在她的后背上,贴得近了,亵衣的棱角扎的姜浓一直往外躲。 “...嘶......别动。” 姜浓亦不好受。 她伸手去捏住鹤灵渊的手臂,尖利的指甲掐进了布料和皮肤里,痛的鹤灵渊又喘了口气。 有些疼。 鹤灵渊把脸埋进姜浓的颈窝里,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掩入了那头如瀑般的乌发中。 清亮的天光来得格外迟。 雨后初霁,空气中都充盈着一股泥土和植物的芬芳。 丫鬟叩响了房门,细弱声音响起:“公子,夫人,时辰不早了,是否要唤人进去伺候梳洗?” 房间里无比安静,隔了好久,鹤灵渊的声音才传出:“嗯,准备热水。” 丫鬟领命正要退下,又听到他补充道:“沐浴的水。” 鹤灵渊抱着困得东倒西歪的人去洗漱。 他心情愉悦,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少年眉眼漂亮,一旦带笑,整张脸都跟着变得潋滟生辉。 一觉睡到太阳高悬,姜浓才再次惊醒。 她木木愣愣地盯住那藕荷色的床帐顶,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抬起泛酸的胳膊揉了揉眼睛后,姜浓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是已经被毒死了吗? 那碗掺了剧毒的甜汤被咽入喉咙后没几息,倒涌的鲜血就从身体里顺着嘴角溢出来了。 像是有千万把尖刀沿着喉咙狠狠刺到了胃部,痛的姜浓眼泪也跟着流。 “所以......那不是临终幻想?” 她举起手掌翻转着看了几眼,原本该存在于掌下的那道旧疤没了。 这惊得姜浓瞬间就坐了起来。 然后又因为腰酸背痛而再次倒回床榻上。 如此怪异又难以解释的事情,姜浓却很快就接受了。 她甚至还能思考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会不会根本就是黄粱一梦? 真假贺家六公子、姜家的覆灭、父亲兄长们的死亡、极端又偏执的鹤灵渊...... 以及,她和鹤灵渊破裂的夫妻情分。 “不……不是假的……” 姜浓仰着脸喃喃自语,她清晰记得那八年所发生的每一件大事和所有的转折点。 桩桩件件,将她,还有鹤灵渊推向了难以回头的末路。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坠落在枕头上晕染开一大团深色的痕迹。 哭泣声由微不可闻渐渐变得尖锐起来,她捂住自己的脸,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小浓娘,怎么了?” 那道明朗又干净的嗓音响起,脚步声也从门口快速移至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