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

一个纵跃激起水花四溅，又慢慢回归平静。

地穴中没有光，姬颜甩了甩手上的火激子，准备趁着木离下水的时间看看此地，毕竟这地宫进来一次不容易，微光黯淡，只能勉强视物，走到瀑布下方时，姬颜不由欢悦的啊了一声，连排的叶丝狐兰，上好的塑骨药，因对生长地极为挑剔，极难种植，她也只在医书上看到过。

被火激子映着的半张脸显出明显的喜悦，盛清锦看过去，被那股欢愉感染，一双明亮时常带着戏谑的眼也流露出温柔。

“你为何会想要学医，这世间女子学医的可不多。”

突兀的一句话把正小心避着河水努力采摘的姬颜问得愣住了，回头望了一眼，答非所问道：“为什么想到问这个？”

盛清锦想了半晌也没想出自己问这个的初衷，一时没接上话，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多了些漫不经心：“想问便问了，世间哪有那麽多唠什子的原因，你乐意答就说，不乐意就当我无聊说的闲即可。”

姬颜把药草上的泥洗净后用丝帕小心包着放在怀中，净了手，转身认真道：“起初只是因为自幼身体不好，每每看到师傅摆弄药草觉得新奇，心里很是喜欢，就跟着有样学样的摆弄药草，师傅见我有天赋也就随我去了，后来.......”

见人说到一半就失了语，盛清锦有些好奇：“后来如何？”

“后来发现这世间颇有些无理规矩，女子学医让人羞耻，这是什么道理，医者面前无男女，生死面前无教条，女子也是能成为好的医师。”

不知怎的盛清锦竟从这句话中听出满满的愤世嫉俗，不过想来也是不无道理的，这世道对于女子是过于苛刻了些。

“你倒是个有胆魄的女子。”

姬颜没有对这句夸奖回应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不明物从河里被丢了出来，紧接着木离匆忙跳出河水，全身淋漓，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木离把一根黑褐色长结的东西递给姬颜，指着地上的白骨道：“水底沉积了好多的白骨，骨头上的齿印像是野兽所致，我们还是想办法快些离开吧，此地不安全。”

姬颜此时已经开始拾掇手里的药材，丹舌子离体三刻药效就没有了，只能当场研制拖沓不得，开口道:“这药材药效有限，需立刻就用，给我一刻钟。”

几人静了静，围在她五步左右的地方，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瀑布中的水应该是活水，水流特别急，土墙下面应当空的，水流通往外界，清锦往里面踢了一颗小石子，久久不曾听到声响就知这水不浅，且不说这里面有没有人不会水，就算都会，也不乏有被淹死的可能，如果有选择，这条生路他不是很想选。

不想选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他游不出去，而是他......真的很厌恶水啊，想到这，心里的戾气又有些上涌。

见他刚才举动，木离突然开口：“这地穴下面四通八达，这水是从东南角的那个巨大石窟流经，我看到了枫叶，猜想应当是通向柳府的某处院落。”

这还是第一次这侍卫主动这么和气的和他说话，清锦微微挑眉。

木离继续说道：“水有些深，但游出去也不是不无可能，只是......我家小姐......。”

猜到了他的犹疑和试探，盛清锦了然说道：“只是若不会水或是不精，就困难了许多。”

木离主动把逃生之路说出来并不是因为好心，而且刚才清锦那番举动明显也是知道下面有路，他只是在赌，赌他一个准话，也验证那放在姬颜那里的东西对他有多少分量，姬颜不会水，而他自己也只略微会些皮毛不能在水中呆太久，刚才采药若不是有内力加持，恐怕早已坚持不住，更是没有把握能带着人坚持长久，若是此药真的如此重要，这人到时必定也不会不管人死活。

他死了不要紧，小姐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出去。

盛清锦见他眼神坚定，有些欣赏，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自然会带着你家小姐，毕竟她的人情债欠......”

他一个“欠”字话音没落，就顺势上扬拐了个弯儿，身后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粗喘，在黑黢黢的洞穴里、河水边上，让人寒毛竖起，几人同时转身看过去，警惕的对着河边。

姬颜此时药也已经弄好，走到木离身旁，看着瀑布下爬着的东西有些舌挢不下的害怕：“这是......？”

瀑布下面爬上了许多......似人非人，四肢纤长像是人类的手脚，身材有大有小，身无避体□□着，皮肉在水中泡得泛着褶皱，身形极其宽大，似有成年男子的三倍大小，最离奇的是这些怪物身上泛着莹光的绿色鳞片和泛着幽光的血色瞳，这些东西慢慢朝着他们逼近。